仅一瞬,残丝留在了半空中。
是那人心里留下的念想。
但也只是一瞬。
这番世界轻笑道:“我本也算不上他的什么人,又哪来的资格为他人取名。”
“但人嘛,总应该有个来处,没个来处何来个归处。在我看来这名便是一来处。许多时候,这便是大多数人生来得到的第一条道,你赐他一名也算得上是赐他一道。这身源你,你赐他一名吧!”
“那便叫他沈归青吧!如何?”那小子忽然地笑道,语气中藏下了几分释怀。
“老头我倒说不出来这名的什么好坏。但说来,你刚刚心动了吧,小子!你总归还是有一点不舍的吧!”
“确实动了,但并非是贪生怕死,也谈不上舍不得,只是忆起过往,也算有个来处,也有个归处。我名赐麟,有名无姓。”
“那既有来处,也有归处。我俩一生也算快哉!快哉!”
“…”
紧跟着空间的震动,黑焰迅速蔓延上来,吞没下整个古祠最后一丝声息。只剩下一条黑焰状的狂狼踩着月光,咬向了这世界最后的光——月。
再当视线缓缓从月上退走,远了月,却近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少年怔怔地盯着天边的月亮,浑身的黑焰并没燃尽,但竟痴痴地向前方跑着。
直到黑焰的散尽,视线也退回了眼前。此时少年的眼神才得以清晰起来,但仍止不住身体奔跑的趋势,直接撞向了一旁的树干。
少年吸了一口凉气,忍下了腹部的疼痛以及快要叫骂出来的声音。
最后干脆躺在了树旁审视着这份天地。
“那个沈归青应是我吧。”少年喃喃道。
黑焰退去后是一个新的身体,一个新的灵魂。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扶起一旁的树干缓缓站起,便开始巡视这身体的情况。
一身粗糙的布衣,还残留下几道血渍和鞭击的痕迹,一眼便知这身衣服之前的主人在这方世界应该算是奴隶一类的身份。也难怪不得幻境中那人一心求死。
很想说的是那些幻境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了,无非是两个陌生人的交谈,可说的事,谈的话却进了少年的心。
这身布衣,那个名字,以及幻境中那两人中的对话都成了他的来处。
“沈归青,沈归青。也算得上我的一个来处。寄下了他对我的期望。”少年又看向那远边的明月轻叹道。
可心中与语气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悲哀。
不知是不是初登的那名老者的一言一语,对少年的浅薄的认知产生了影响。
让少年对沈归青这名并不感冒。
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别样的念想,这种似有似无的念想裹挟着他不要去选择沈归青这个的名字,而去选下李剑离的道。
“抱歉,前辈。他有他的李剑离,我也想有我的李剑离。在我心我叫沈归青,以记此段恩情。在世间我叫李剑离,借他李剑离之道,行我李剑离之事。”
向着天边明月拜了三拜,沉寂片刻,随之起身朝着开阔之地走去。
少年缓缓伸出手,轻抚着森丛中的叶片,穿梭于树丛中,此去没有前方,但他还是忍不住奔跑起来。那是他那身体如狂狗一般吠叫的饥渴。既是出于身体本能的饥饿,又是对这世间所有事物的贪婪。让他忍不住地疯狂吸吮着生命所有的精髓。
他渴望活着,且渴望活的深刻。
毕竟,这无论是什么事物都名为完美的世间,让无数往来者沉沦其中,也是这些或许成了所有人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