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广信四侠(2 / 2)天下无痕首页

花齐嫣看那林角风吹林动,并没有一个人影,摇头气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不理他,背着梁栋转身又走。

秦渡厄两眼看东西模模糊糊,内伤没完全恢复,他侧耳倾听一会儿,摇摇头纳闷道:“莫非是老子听错了?”忙爬起来跟在花齐嫣后面,道:“小丫头慢走,带着老子,有事时你还得求我。”

“本小姐能有什么事,”花齐嫣低哼道,回头看这秦渡厄,刚来时威风凛凛,现下满脸血污、双手虚摸着跟在她身后,心中不忍,放慢脚步道:“想跟你就跟着,掉进坑里不要怨人。”

秦渡厄折了根长树枝,远远搭在梁栋的背上,跟在花齐嫣后面,呵呵笑道:“你这女娃儿心肠不错,比你爹爹……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花齐嫣低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和我背上的小淫贼一样,整日油腔滑调的,口是心非。”

秦渡厄哼哼乐道:“这个小淫贼,我看也是真真假假,保不准是官府鹰犬扮的。”

花齐嫣学他语气道:“你就是做贼惯了心虚,自己人你都怀疑起来了,我真不懂你们,太平盛世造什么反啊,整天钻山盗洞的,你的武功这么高,做什么不好。”

秦渡厄用树枝轻拍了一下她肩头,哂道:“小丫头懂个屁,你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每天在花园里赏着月舞着剑,你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早晨还敲着碗盆走过龙泉宫的大宅门,中午已饿死在当街路口。”

花齐嫣沉默一会儿,叹一口气道:“我外公和爹爹经常说,习武之道,要以武济世救人,我们龙泉宫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教他们习武,长大后能靠本事谋个差事,我柏师兄就是我爹收留的流浪儿。”

两人边走边说,秦渡厄视力慢慢恢复一些,边走边大声唾骂当今朝政腐败,针砭时事,又说些民间艰苦,家破人亡之悲事,都是花齐嫣在龙泉宫闻所未闻的,花齐嫣只觉这秦渡厄虽出身黑道,但一身正气,谈吐气度也不似草莽中人,她心里听着,背着梁栋也不觉得沉重了。

走到半山腰,前面传来“咚咚”砍树的声音,秦渡厄和花齐嫣走近一看,一棵十几丈高的大树上,站着一个年近四旬的虎背熊腰、黑衣壮汉,正用一柄宽剑劈砍着树枝,那一条条树枝掉下来,树下站着一个三旬左右的白皙瘦小青衣汉子,用双手一兜,把树枝接住,再麻利得用草绳捆在一起。

一个劈砍,一个捆扎,两个人配合得极为默契,不一会儿地上已经用树枝编成了一张两丈多长的担架。

秦渡厄神色凝重,看着这两人,嗤嗤冷笑不语。

花齐嫣慢慢走过去,那白皙青衣汉子正好把担架的最后一根树条编完,树上的黑衣壮汉“咚”地一声跳落地上,把剑插在后背腰间,和白皙汉子两人抬起担架,走到花齐嫣面前,白皙汉子伸手一指花齐嫣背上的梁栋,朝她和善地微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却不说话。

花齐嫣一喜,忙道:“这位大哥,你意思是要用这担架帮我抬他吗?”

白皙瘦小汉子的头发束在脑后,用青色毛巾包着,眉清目秀,圆脸红唇,眼角似带些淡淡的忧愁,他点点头,把担架放低,却不说话。

花齐嫣忙把梁栋从背上放下来,放在担架上,黑衣壮汉和白皙青衫汉子默不作声,担起梁栋就往山下走去。

花齐嫣心里有些忐忑,回头看秦渡厄,秦渡厄冷笑着摇摇头,只是向前努努下巴,意思是:“走着看吧。”

花齐嫣心生戒备,跟紧担架,盯着这两人,这两人只是默默走路,并不回头看她一眼,这担架抬着梁栋省事多了,两人步伐飞快,抬着梁栋却稳如泰山。

花齐嫣虽是初出江湖,毕竟近日受了这么多波折,长了些经验,她看这两人脚步轻快,不像哑巴却一言不发,越看越疑,忽然娇叱一声,出掌向那白皙青衫汉子后背肩头拍去。

不料那白皙青衫汉子充耳不闻,身子颤都不颤一下,和壮汉仍旧抬着担架匆匆而走,走了十几步,那白皙汉子方回头朝她一笑。

花齐嫣看这汉子笑起来愁容尽展,脸上乌云顿开,眼睛像太阳一样有了光彩,不由一呆,心道:“这人如果是个女子,可真是美极了。”

花齐嫣没了主意,看这两人并无恶意,不由求助似得瞪着秦渡厄,秦渡厄只是冷笑不语,目光里多了一丝杀气。

又走了百步,担架上的梁栋突然痛呼一声,整个人从担架上弹起来,飞到半空中,左手做出种种指相,右手却比划出道道剑招,两手互相噼啪噼啪对了几招,又落到担架上,如石雕一般坐在那里不再动弹。

那两个汉子吓得把担架放在地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皙青衫汉子朝花齐嫣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梁栋,蹙眉摇摇头,似乎在说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花齐嫣也吓了一跳,看梁栋稳稳坐着,脸上青色紫色逐渐消除,后背和眉心开始有热气冒出来,整个人倒是有了些生气,不像先前那么死气沉沉。

花齐嫣忙道:“谢谢两位前辈出力相助,不知两位尊姓大名?”那白皙青衫汉子摇摇手,意思是举手之劳不足道。

另一黑衣壮汉长得黝黑敦实,虎背熊腰,面相非常老实厚道,但目光如炬,他的脸慢慢朝向秦渡厄,一只手始终握着腰间宽剑的剑柄。

秦渡厄冷笑道:“丫头,你看不出来么?这两位一路上装聋作哑,就怕你认出他们来,也不想让你问东问西,偏你不知趣。”

花齐嫣一嘟嘴道:“不管怎样,人家总是帮了我们大忙,这么辛苦抬了一路,我道声谢不可以么?”说完,她向那黑衣壮汉微微笑道:“这位大叔,谢谢你们出力,那我们就告辞了!”

那黑衣壮汉朝她憨厚地笑笑,一言不发,突然抽出腰间宽剑来,横剑向秦渡厄扫去。

秦渡厄早有防备,闪身躲过,却出掌向旁边的白皙青衫汉子拍去,白皙青衫汉子左脚搭在担架上,身子如蝴蝶般划了个美妙的弧线,然后合掌一拍,衣袖里白光倏闪,一根银针已飞到秦渡厄面前。

秦渡厄吃了一惊,那银针堪堪从耳边滑过,耳朵热痛,感觉一股血已流下来,秦渡厄瞪着他们两人,冷声喝道:“我道是谁装神扮鬼,猜就是天地六盟的霸王剑卫骑虏、玉女蜂针沐清香!”

黑衣憨厚汉子仍旧一言不发,倒转剑竟如一根棍子般直捣过来,他的剑比一般的剑要宽几分厚几分,这重剑捣得势大力沉、如雷霆万钧。

秦渡厄暴喝道:“好一个霸王剑!”他内伤未愈不敢硬接,只好后退一步躲开,黑衣憨厚汉子的重剑捣空后,把剑望肩上一拽,两脚成弓字步抹身,借扭腰之力,剑又横拍过来。

这汉子的重剑仿佛一把棍子或者砍刀一样,全然不是剑术招式,剑上也不带内力,但拍过来又重又狠,这么强悍的外家剑法,实属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