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太后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并不需要这种好。
就像您打着为宸哥哥好的名义,做出了最伤害他的事情一样。
你的那些刀子,看似都砍在了苏木的身上,实际上,都砍在了宸哥哥的心上。
宸哥哥是你的儿子,你应该了解他的啊。
他是一个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人,你怎么能把他的桥拆了呢?
太后娘娘,你不是杀了一个人,你是杀了大虞即将迎来的太平盛世。
如果苏木能活下来,我都不敢想象,他和宸哥哥,文治武功,强强联手,能把大虞建设得多么富饶强大。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苏木的离世,是大虞的哀事……
太后对薛家有大恩,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对你都不会有怨恨。
不过,以后,我恐怕无法再来看你了,因为,我要去南疆了。
我要用自己的余生,为宸哥哥,建设南疆。
太后娘娘,您保重,我走了。”
薛玉出了皇宫,直接就骑马南下了,因为,她内心很惧怕这个后宫妇人的手段。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哪天一醒过来,就在龙榻上了,那样,就算自尽,也没脸去见薛家军的英灵。
原来的镇南王府,换了牌匾,成了南安王府。
薛玉,成了大虞朝第一个异姓王,也是唯一的女藩王。
她也没辜负皇上委以的重任,成为南安王的第二年,就成功招安了海娘子,两个人一起在南疆,组建了大虞朝第一支水师。
海娘子,成为了大虞朝首任水师提督,官拜一品。
薛玉做南安王的第十年,收到了京城的鹰隼飞书:
阿玉,海娘子,
朕准备今年六月初六,为木儿下葬,你们回来,送送他。
阿玉费解道,
“都十年了,宸哥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为苏木下葬了?”
海娘子,
“怕不是突然,而是蓄谋已久。
太子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皇上可以对天下有个交代了。”
薛玉震惊,“你的意思是,宸哥哥,要殉情?”
海娘子眸光黯然,“嗯。”
薛玉泪目,哽咽道,
“殉情也好,过去的十年,对宸哥哥来说,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活埋……”
大虞丞相出殡,太子披麻戴孝,在棺椁前打灵幡。
当朝天子虞北宸,一袭红衣,走在最前方,引路,走向他为他们建造的帝陵。
他穿的,原本就是他准备迎娶他的喜服。
木儿,原谅我的自私,我还是要娶了你。如果你生气,下辈子,就来找我报仇。
萧南风冲破了重重守卫,阻止灵柩出宫,声嘶力竭地哭道,
“宸儿!不要走!就把他的棺椁放在皇宫,母后,求你了!”
虞北宸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太后了,如今再相见,曾经风华绝代的母后,如今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
虞北宸一脸漠然,声音淡淡的,
“母后,我终于等到今日了。”
萧南风凄凄惨惨,哭泣,“宸儿,不要这样,求你,清醒一点,不要发疯了,求你……”
虞北宸的脸颊,不见悲伤,没有愤怒,声音也很平静,
“我没有疯,我早就告诉过母后,你跟他过不去,就是要我的命。
是你,不把我的命当回事,是你,亲手杀死了我。
母后,好好享受丧子之痛吧。”
“宸儿!你回来!母后错了!宸儿!你回来,母后求你了……”
萧南风声嘶力竭的泣血呼唤,也没换来虞北宸的一个回眸。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来到了皇陵。
断龙石放下,地宫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虞北宸饮下鸩酒,进入棺椁,抚摸着他的脸颊,露出了一抹笑容,
“木儿,你还是这么年轻,我却老了……你我夫夫,生同衾死同穴,我来陪你了……”
虞北宸用最后的力气,合上了棺材。
像过去的数年那样,让苏木枕在自己的肩头,默默地闭上了双目,心头,升起了强烈的执念:
老天爷,信徒要用自己真龙天子的余寿,换来世,和爱妻再相见……
这,是虞北宸,唯一能想到的,和他再见的方法:
相逢如可见,不辞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