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和楚楚披麻戴孝跪在坟前一天,直到晚上,他和楚楚才回到家里,家里还残留他爹和被他爹杀死那衙差的血,怕是无法住了,只能到邻居撇下的房子暂住一晚。
两人瞪着眼无法入睡,陈瀚想起他爹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想自己的老爹这一辈子过得浑浑噩噩,好赌嗜酒,对家里的事从来也不上心,母亲每次说他,他便极厚脸皮的嚷嚷,以后咱们家必然大富大贵,甚至有一次醉酒后竟说出以后九五至尊,权倾天下这种大不敬的胡话来。
所幸高家村地处偏僻,没有朝廷的耳目,否则就老爹说那大不敬的话,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可是母亲去世很多年了,穷家更穷了,别提什么大富大贵了,混的快连饭都吃不上了,就在县里衙差到来之前,老爹还信誓旦旦的对他说:“过了八月十五咱爷俩上京城去,几十年啦,咱们爷俩的歹命也该过去了啦!”
想到这里,陈瀚喃喃自语道:“爹啊,你走了,以后没歹命了,至少我娘还在那边,可我啊,以后就一个人啦!”
楚楚听见他的话,抱住他,流着泪呢喃道:“以后你还有我呢哥哥,以后楚楚会一直陪着你!”
天亮以后,陈瀚又到他爹坟头上磕了个头,说了告别的话,也发誓要报仇雪恨。
料理完家事,他跪在村口,向着高家村磕了三个响头,这次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凄然,此次同楚楚出发往宁和县城去,他打算将杀害父亲的仇人一个一个找出来,然后寻找机会用躲在暗处敲黑棍的办法来杀对方,而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想对精壮的衙差下手确实有点异想天开,此行不亚于以卵击石。
仔牛虽弱敢冲虎,少年奋志可破天,管他呢,干就是了。
这一路上,除了逃荒的难民外,就属海捕他的告示多了,等他们行走到一处废弃集镇时,那集镇路口上的告碑上竟然也贴上了海捕他的告示,这告示上还描绘了所谓嫌犯的相貌。
陈瀚和楚楚站在那个海捕文告前,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嘿嘿直乐,那画像将陈瀚画的可谓鬼斧天工,极尽浮夸,画像上的人浓眉大眼酒糟鼻,嘴唇厚实赛肉肠,更围了一圈夸张的络腮胡子,苍髯如戟,看着就怪扎人。
“我的个乖乖,县衙画师这手法可真是粗狂不羁啊~”
楚楚将陈瀚与那画像对比,简直笑不活了。
楚楚憋着笑,结结巴巴的念那文告的内容,“兹有杀人恶犯一名,姓陈名瀚,宁和县高家村人士,高九尺,体态魁梧,络腮大胡子,眼神凶横,一脸杀气,有捕之者赏银千两,协差衙捕之者银五百两,提供消息证实可靠的,赏银五两。”
陈瀚笑道:“我没看这海捕文告前还提心吊胆着呢,现在看了这文告上的画像和描述,嘿嘿,倒是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往县城去了。”
两人正看着呢,有大胡子路人凑上来看这文告,一看赏金,便惊呼道:“哎呦我的乖乖,这人这么值钱,居然值一千两。”
乖乖?居然同楚楚一个腔调,陈瀚不由关注那人,四十多岁模样,满脸大胡子,倒是跟官府海捕公告上画的陈瀚的模样比较像,一身黑衣遮不住健硕身形,神色淡然,却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一看便知不好招惹,这才是悍匪该有的模样。
另一人,白净书生,则在大胡子旁一旁阴阳怪气的嚷嚷道:“哎呦我的天呐,连提供消息都给五两银子呐。”
陈瀚打量两个人,都身着沾满尘灰的皂色儒服,看穿着应该是读书人,只是一个威严,一个扭捏,这一对组合倒也奇怪。
于是,他玩兴大起,决定作弄对方一番,笑嘻嘻的对那说话阴阳怪气的书生躬身行礼道:“这位仁兄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