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女孩也不是在朝着她招手。

她在朝着桃树下的一个身影打着招呼。

由于距离太远，夜孤雪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她只能隐隐看出，那是一个跪坐着的女人。

而在她的旁边的，则正是夜孤雪，在前一秒刚触碰过的神龛。

只是比起前者，这个神龛看上去还很新。

而其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柔和气息。

与夜孤雪本身的气息很相似，契合。

神龛旁的女人端庄宁和，举止高雅。

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长袖直裾，头上发簪高耸。

手上还拿着柄打开了的油纸伞。

桃花落在伞面上，已是积攒了厚厚一层的花瓣。

看得出来，女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而且，不知为何。

虽然她的面容很模糊。

但夜孤雪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她。

“你是...谁？”

夜孤雪低声问道。

而女人依旧安静地坐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嬉戏。

似乎没有听到夜孤雪的提问。

夜孤雪忽然想要迈步向前。

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哪怕是夜孤雪努力地催动身体，抬起脚。

自己也只能在原地踏步，动弹不得。

“我这是怎么了？”

夜孤雪有些焦急，加快了脚步。

身形激得水花四溅，打破了湖面原有的平静。

可无论她怎么走，也始终无法接近岸边。

就仿佛有面无形的屏障，限制了她的行动。

“......”

树下的女人依旧端坐着。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夜孤雪的存在。

而那个小女孩此时已经跑到了她身旁，围着女人打转。

“白桃大人！您看！”

“这是我编的花圈，好不好看？”

小女孩举着一个花圈，戴在了自己头上。

天真烂漫的笑容打动了女人。

女人微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张嘴说了些什么。

可惜，夜孤雪什么也没听见。

她只看见女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小女孩便开心地蹦了起来。

“好耶！大人夸我了！”

“那我也要给白桃大人编一个！”

小女孩说着，便撒娇般拉起女人的手，将其拉起身来。

女人无奈，只得任由着小女孩把她拉起身。

接着，二女便转身就要离去。

“不要，别走！”

夜孤雪焦急地大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而且，她发觉自己还在慢慢地下沉...

“！！！”

小女孩浑然不觉，依旧拉着女人的手。

迈着小碎步，一蹦一蹦地打算带女人离开。

不过好在女人终于感应到了夜孤雪的呼唤。

她脚步一顿，接着便在小女孩不解的目光下回过头来。

于是，她便看到了独自在湖水中挣扎的夜孤雪。

而夜孤雪也因此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你是...！”

夜孤雪瞪大了双眼。

甚至手上都忘记了挣扎。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极其美丽的面容。

而且极其熟悉。

那不仅仅是她梦中曾出现过的那个她。

同时...那也是她自己。

硬要说的话，也只是比夜孤雪更成熟。

气质也更高贵，神圣。

眼底还有种...说不出的憔悴与...忧伤？

（那是...我？！）

望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夜孤雪惊愕不已。

而冰冷的湖水仿佛铁链般束缚着她，已然将她淹没。

夜孤雪动弹不得，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而岸上的夜孤雪悲哀而又怜悯地看着这一切。

叹息一声，还是转身走了。

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缥缈得仿佛自天边传来的一句话：

“保管好他的剑。”

“......”

夜孤雪在水下，目睹着二女渐行渐远的身影。

缓缓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她环顾四周。

湖面明明有着明亮的阳光照射。

水下却是冰冷又黑暗。

虽然她依旧可以正常呼吸。

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可那种空虚的感觉却瞬间填满了她的内心。

然后，又将其狠狠撕裂出一道口子。

虚无，什么也感觉不到。

就仿佛之前的梦境一般。

令人窒息，绝望。

夜孤雪闭上双眼，任由身体下沉。

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这就是...身为花神的我么...）

（好美...好神圣...）

（好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