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父女俩见面,他只从女儿口中听过两个名字,一个是夏承漪,另一个便是梅远尘。教人识文练字这种事儿,想也不可能是夏承漪干得出来的。
“丫头,梅家这娃子待你好么?跟爹说说!爹爱听。”
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讨好,脸上的皱纹堆叠成一排排丘壑。
紫藤抬头瞧了他一眼又缓缓低下,良久才回了一句:“他......他待我很好。”
就世俗的眼光来看,梅远尘待她其实算不上多好。
他鲜少嘘寒问暖。其实,别说嘘寒问暖,便是稍微贴心的话,紫藤也没听过几句。
至于逛街、游玩这档子事,倒也有过几回,然,她都是沾了夏承炫、夏承漪他们的光。
再至于山盟海誓,那就更不消说了。
“远尘公子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紫藤看向紫符央,脸上溢着淡然又坚毅的笑意。
言语虽轻,却毫不容人质疑。
紫符央心中微苦,轻轻匝巴了一下,点头道:“那很好啊!那便好了。”
此时,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虽也算是客卿,可紫符央在颌王府的状况却与獬豸、饕餮他们颇有不同。他在颌王府没有属于自己的院子,常年不露脸,偶尔来府上也是匆匆来匆匆去。
且还有一点,一直让人议论不止,那就是他在府上十余年,从未帮主家办过一件事儿。
饶是如此,他在府上却仍有着和獬豸、饕餮他们一样的特权。
他若回府,无论多晚,从无人拦。
他想离府,不管多早,亦无人挡。
便是去账房支用银钱,管事也从来不问缘由,他开口要多少便给他支多少。
重明曾问过,是否需对其加以约束,夏牧朝正色回道:“紫先生救过我的命,他若愿在府上待,一切随他意就好。”
没人细究其间故事,只从那起,更无人敢干预紫符央的事了。或许,这亦是紫藤能自小养在夏承漪身边的缘故。
“我这院子里还有两间空着的屋子,物什都不缺。才初春,天还冷着,你莫要乱跑了。随便找一间住下来罢。”过了好一会儿,紫藤才轻声说了这句话。
自有了这进院子,她便一直想着能有一个家。
“阿爹虽向来不如何照料我,但他心里终归是疼我爱我的,家里有他才好。”
言语无形,却能攻城拔寨、润物耕心。紫藤这短短两句话,紫符央听得弓腰微颤、老眼婆娑,甚至还淌起了鼻涕溜子。
“好!好啊!丫头,有你这句话,我死了也甘愿哩!”
“呸!”紫藤忙轻啐一口,斥道:“要你乱说胡话!”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眼角也泛起了泪花。
好多话憋在心里,本想找个机宜当面问紫符央,可临了跟前,却又觉得答案是甚么,其实一点都不紧要。
“近三、四年,阿爹来府上的次数怕是加起来也不足十次,每次看我都是说几句话就走,也不知他在忙些甚么。早前倒也听府上人说起过阿爹,说他好像救过王爷的命,却不知是真是假。那些事,阿爹从来没对我讲过......”
被女儿轻叱,紫符央却笑得更欢了,泪也流得愈快。
“丫头啊丫头!你外婆、母亲要是知你这般乖巧懂事,她们......”老头泪眼涟涟,须发凌乱,模样可一点不讨喜。
紫藤行过来搀住他一臂,柔声劝道:“阿爹,我有你已经很好了。”
虽然二人相聚的时日极少,但她还是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阿爹很疼爱自己。
这还不够么?这便足够了。
“唉”紫符央抹干老泪,拉着紫藤在一旁锦凳坐下,乃正色道:“丫头,你如今也长大了,懂事了,一些事,我也不该再瞒你。索性
今日便说与你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