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个丹修。
分明他的拳头已经砸得泛红。
可谢明宣仍不知疲惫一般,指甲死死扣紧墙缝,言书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语气严肃:“老四,不管你已经知道了什么,都不许忘了太羲门的规矩,更不能伤了自己。”
谢明宣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言书与他毫不退让地对峙。
良久,还是谢明宣先败下阵来,他声音低哑:“大师兄,可能这一次,我确实要破例了,因为祸害世间的不光是邪修。”
“还有一心向恶的人。”
几位修士查出了真凶,立刻惊动了全镇的百姓。一时间,不光是村长、付家夫妇,还是更多看热闹的人,都把谢明宣住的那间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留下中间一片空地,站的是神情已经恢复正常的谢明宣,还有坐在大石块前磨刀的宿织和云淡风轻的言书。
四周很安静,站在最前面的人屏住呼吸,直到宿织的刀变得很锋利。
谢明宣才开口:“杀害李医师的凶手,本身与他并没有仇怨,换一个更理性的说法,应该算是……错杀。”
最后这两个字,他在唇齿间辗转了很久,说出来的那一刻,谢明宣自己都忍不住转了转手腕,强逼着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石破天惊。
不少人在底下秉持着怀疑态度。
“不可能吧?”
“如果真是错杀,早在第一刀的时候他就可以收手了,连续不断的捅那么多下,说不是泄愤,我都没法信。”
宿织接过他的话:“但我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她想了想,纠结了一下才接着说:“在我千里以外的老家,有一个‘恰到好处’能形容这场惨案的词,叫做医闹。”
“可在我看来,不论是错杀,还是医闹,都只是借口,都只是犯下罪恶后想要洗脱,妄想从此以后洗心革面的借口。”
这就是故意杀人。
请不要妄想减轻畜生的罪行。
付夫人面色已经有些发白,可她仍坚持问出了口:“所以,这个罪人是谁?”
宿织好笑地注视着她手指蜷缩在一起,不安地揪裙摆的小动作。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她习惯性地颠了颠手中短刀的重量,朝着某一个人的位置精准地抛了出去。
那个位置的人眼睛陡然睁大,尽管躲地及时,头发仍被削断了半截。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起不了身。
不过,以他的年岁,想要一个人制服战栗的双腿,想来也是有点困难的。
谢明宣嗓音冷得像昆山终年不化的积雪,仔细听,里面还夹杂着隐忍的怒火。
“村长,你用这样残忍的手法虐杀了人,还想粉饰太平,装作无事发生吗?”
全村的人都被这话震了三下。
“大人,办案可要讲究人证物证,你要是胡乱指认,老朽可要怀疑,太羲门弟子究竟有多少本事了。”
村长虽然还坐在地上,可除了最开始吓了一跳后,神情再没有半点慌乱。
甚至他还两手一摊,目光在三人身上划了个圈,大有种泼皮无赖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