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头应下,“确有此事。”
杨暮客皱眉问,“不怕损阴德?”
“为求长生,功德与阴德可置于其后。”
“若贫道找上门来是打抱不平,你又如何应对?”
“小老儿自是交出犯事者,至于小老儿,有足够的阴德抵偿损失。”
杨暮客摸了摸鼻尖,“贫道修心养性,不问这些了。”
“多谢上人。”
杨暮客长吁一口气,“贫道寻找凶煞之地,如今不想动用非常之法。用罗盘找起来又太过麻烦。不知鬼主可有细节相告?”
郑老头想了想,“城北有处荒山,贵人出猎之时伤了山神。致使数十年山神不曾整理地脉。有一处凶煞。”
杨暮客点头应下。
郑老头继续说,“京城周遭,道院林立。凶煞之地本就不多。若说最多,还是禁宫之中。就是不知……”
“鬼主的意思,贫道要再闯一遭禁宫?”
郑老头呵呵一笑,“何故要闯,新皇登基后,理当有道观俗道处置旧日气象。只是此时还没顾得上罢了。上人可以去道院提议一同处置。”
“贫道在那禁宫闹了一场,那道院又不是傻子。只是不知贫道如何用了替死之法罢了。他们能愿意与贫道协作?”
“小老儿可以去托梦撮合。”
“那就有劳鬼主了。”
“是小老儿的荣幸。”
二人说完又闲聊了下。那鬼主问紫明上人,为何要化名一个亚尔道长,可有什么说法?
杨暮客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真解释起来,还真有一层莫名的巧合在。亚,原是十字形火坑之意,后表次之,亦同佝偻之丑。
火坑里丑陋的人罢了。便是亚尔。
至于为何冲进禁宫作孽。杨暮客本来以为是他有心为之,后来细细思考却发现,是通了些许肾水导致。在此之前无肾水肾气,则自怒自消。
一路走来,杨暮客一直不曾迁怒于人。撒气也是张弛有度,随之便转好。
但冲进皇宫这个事儿,竟然与修行有关。心肾不交,这说明幽精与雀阴都到了醒来之际。此回对话无意中点醒了杨暮客,这情况让他讶然,有点太快了。
兮合真人说要慢,小楼也曾说过要慢,但这么快并非杨暮客本心。如何才能慢下来?他能感觉到胸中一直憋着一股怒火,马上就要满溢了一般。
郑老头亲自出了阴宅将杨暮客送走。
杨暮客一路沉默,都在思索修行一事。
夜色静谧,杨暮客一路走,走到了鬼主所言的山间。不开天眼便能看见山顶灵光下的山神,那是一只小鹿。
她被冀朝的王道气运伤了腿脚,一瘸一拐地朝着杨暮客点点头。
杨暮客展开小幡,取出一炷香火寄托心意遥敬山神。
“望山神早日康复。”
女子的声音山中空响,“多谢道长供奉。”
东南风吹来的落叶落在一处山坳,春夏雨水沉积,浊炁积累不散。这里果然是一处凶煞之地,瘴气丛生,死气弥漫。三步一处沼泽,五步可见毒草。难怪那山神无法平息此处凶煞,走进来那山神的肉身便要死在里头。
杨暮客对着山顶的小鹿喊道,“贫道若要破除此处凶煞,需放火烧山。山神可有应对?”
女子声音在山间回荡,“道长尽可放心去做,小神会收拢山间生灵。”
杨暮客点头,将小幡插在地上。抽出法剑,掐离字诀。借季夏南离之火。一点火星落在那山坳之中。瘴气与沼气被点燃烧起熊熊大火。
掐巽字诀,借东风。
东风吹进山坳,火苗向里蔓延。夜色仿佛张开了猩红巨口,欲要吞噬一切。
兔子惊慌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向着山顶跑去,豺狼则往外跑。一只通了灵性的黑熊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偷偷看着杨暮客举剑放火。
杨暮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碗,掐坎字诀在灵炁中取水,又将罗盘扣在碗上。摆奇门阵法,掐灵官印唤雨师神。
“请雨师神落雨防止山火外溢。”
“小神并未收到岁神殿降雨旨意。”
“贫道乃是上清门紫明,降雨所需神道香火从贫道的人道功德之中扣取。”
“小神知晓。借道长奇门之阵东风,取雨云一朵,降雨一刻,水量一厘。阻山火外溢。”
大火烧干了瘴气,开始延烧煞气。
就在杨暮客以为无事之时,一个尸妖的爪子破土而出。
山神的声音响起来,“这尸妖是射伤本神的王爷。其身有王道气运,小神一直不敢捕杀。他乃是因射伤本神功德不足填补阳寿之缺,暴毙山间。”
杨暮客龇牙一笑,来得好。他一直不知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不动用非法之法能不能行走天下。
中州启行在即,诸多准备都觉察有所不足。这尸妖正是杨暮客的试金石。
尸妖无有神志,看到杨暮客这个活物便冲了上来。
杨暮客挽了个剑花,脚踩七星天罡变,一剑横劈。尸妖伸出爪子抵挡,此剑并未劈中尸妖的头颅。
火星四间,嗤嗤声作响,尸妖的爪子被杨暮客的法剑灼伤。
杨暮客掐搬山移海变法诀,灵炁灌注全身,抬腿御炁踢向尸妖的腹部。
尸妖后退泻力,一口喷出黑烟。
杨暮客掐离字诀,口吐火焰。与那黑烟对烧。
此一战正如杨暮客初出茅庐之时,与那山中赤发鬼对战一般。没有神魂觉醒,不能穿梭阴阳。只有粗浅的七十二变。
但这七十二变杨暮客修习已近两年,诸多变化已经融会贯通。
离字诀转震字诀,阳雷法,火中有雷。一道电光从杨暮客口中喷出。
尸妖被逼回大火之中。腐败的衣袍包裹着的尸气被烧穿,阳雷直击胸口。
杨暮客只听见那尸妖不停地哀嚎。他再掐三清诀,聚露水,一点露水落在那尸妖额头。杨暮客一手持剑,一手聚灵炁做抓取动作。将那尸妖腐败身躯中的迷蒙之魂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