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哥，对不住，”他抽噎着，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困境，“咱们两家的婚约不能履行了……圣旨刚刚下到我府里——”

“云家也接到了圣旨？”穆家人俱是一愣，回想刚才杨林海在这里宣读的圣旨的前后，也确实没提过还有其他人。

云盛渊像是陷在自己的悲痛情绪中，继续抽噎着说道：“圣上下旨，将金城公主许配给鹤峰，封了鹤峰做驸马都尉了！穆大哥，我想着，咱们两家还有婚约啊，鹤峰对灵儿那是日思夜想的。可是陛下的圣旨，我作为臣子，不敢违抗啊！怎么办啊，穆大哥，我对不住你和嫂子，还有灵儿啊！”

穆夫人和灵韫没见过老爷们儿哭成这样的，但穆骋江几十年前在战场上收下这个小弟时，就因为他在哭冤死的战友，这才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二人渐渐建功立业、声名鹊起之后，就不再见他如此了。

可是这样的消息，倒也让穆家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会在情理上有所亏欠，没想到皇帝使了这样一出雨露均沾的手腕。

“盛渊别这么说，我们……唉，这里面说来话长，倒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穆骋江引着云盛渊做到主客席上。

云盛渊这才注意到穆帅为难的表情，赶紧抹干了眼泪，沙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刚才，杨公公也来我这里宣旨了。圣上……圣上要将灵儿许配给太子……”

云盛渊的表情惊讶至极，几乎有些结巴地问：“太、太子？是谁，在哪里？”他能想到的最近的一位太子，还是几年前已经薨逝的怀灵太子崇琓。

穆骋江几乎能看见老战友脑子里冒出的名字，更觉尴尬，犹豫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太子崇明。”

“重铭？”云盛渊像听了个笑话，复述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名字。

“太子崇明……就是阿重！”穆骋江咬咬牙，终于说出口。

云盛渊一下子跳起来，真觉得自己是听了个笑话：“怎么可能？！他，他不是你府上……”他不是你府上捡来的一个小子吗？我尚未追究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你的义子、国师的亲徒，现在竟又摇身一变，成了大靖的太子了？！

但他看向四周，这里尽是穆将军府最核心的成员，人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但必须相信的面孔，而且这里已经没有厌武和重铭的身影了。

“穆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骋江摆摆手：“我也还在恍惚中。晨起，我们刚刚送走国师，回到家中不久便接到了圣旨，说阿——太子重铭乃前朝仁德太子嫡传，故恢复其宗族身份。此刻太子，已经随杨公公入宫去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云盛渊：“盛渊啊，只怕我们这次回去戍边，时间要更长了。”

云盛渊看向老大哥，惨淡一笑，最后说了一句：“罢了，穆大哥，我们就算死在边疆也无妨，但求儿女平安吧！”

他颇有些凄然地站起来，趔趄着走向厅外。穆骋江不放心，示意石楠跟上去护送，灵韫也隔着段距离跟了过去。

将军府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只见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围观，指指点点的语气里倒不似来看出洋相的，反而以艳羡和祝贺的打听为主。

灵韫躲在门后听着，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