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礼森眼中只有她一个人：血红眼睛，血红长袍，血红宝石，还有那噘起淡淡微笑的血红嘴唇。

她伸出手，握住他拿酒杯的指头，皮肤滚烫，像在发烧。“学士先生，把酒倒掉还来得及。”

“不，”他嘶哑地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绝不。”

“也罢。”于是来自亚夏的梅丽珊卓自他手中接过酒杯，仰头深吸一大口。当她将杯子还给他时，里面还剩小半杯。“该你了。”

他的双手颤抖不止，但他强作镇定。学城的学士绝不能害怕。这酒尝起来很酸，喝完他松开手指，任由空杯落地碎裂。

那女人说，“圣火将保护信徒，涤尽一切邪恶。”在她喉际，那颗血红宝石正闪闪发光。

克礼森试图应答，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他努力想吸进空气，结果只咳出细得吓人的嘶声。

他的脖子仿佛被钢铁般的手指紧紧勒住，最后他双脚瘫软，无力地跪下。

但他仍旧摇着头，否认她，否认她的力量，否认她的魔法，否认她的神灵。

鹿角上的牛铃纷纷脱落，而梅丽珊卓则面带怜悯，看着他倒下。她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里，烛焰狂舞。

烟海上的梅丽珊卓回归神来，她清楚，那时的她并不动摇。

宣扬真神的道路上必有阻碍。但真正让她动摇的，是散会后的一则传闻。

在那次会议匆匆结束以后，她一个人在黑暗的海边缓缓漫步。却听到了码头上的两个水手的窃窃私语。

“据说海峡对岸的丹妮莉丝女王也是出生在这烟与盐之地。”

“不仅如此，她还从石化的蛋里孵出了三条魔龙”

“可是预言中的王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

“王子也不一定只有一个人，女王是坦格利安王朝的火，而她的丈夫是冰。

他们就是征服者龙梦里预见的，坦格利安家族世代口口相传的，冰与火之歌。”

“嘘，你别说了。万一被史坦尼斯大人知道了他一定饶不了你！”

“怕什么？我又没触犯他那死板的法律……”

那一刻，梅丽珊卓忍不住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为什么丹妮莉丝能够孵化石头里的魔龙？无论自己使出什么魔法，龙石岛上的巨龙雕像可是纹丝不动！

为什么这个预言能够远道传到龙石岛？恐怕光之王已经给予了王子某些启示！

梅丽珊卓于是不得不告诉史坦尼斯，她需要去一趟亚夏向光之王寻求祝福。

而实际上，她打算前往奴隶湾一探究竟。

她不敢赌，不敢赌史坦尼斯就真的是预言中的那个王子。

万一她找错了对象，而给真正的王子造成了阻碍，她将不会原谅自己。

只见眼前的烟雾逐渐散去，逐渐能够看清夜晚的群星。梅丽珊卓终于从思考中回过了神来。

一名水手走上了甲板，他恭敬地对红袍女巫说道：“祭司，船只已经驶出了烟海。前面穿过悲痛湾后，不远就到奴隶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