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责任制已经搞了两年了,家里劳力多的农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经济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开始逐渐变得富裕起来,他们开始寻思着,要想法改变自家的居住条件了。而三组的老社员刘明清家就是其中之一。
刘明清一大家子因为家住在善山半坡上的老房子,人口多,实在是太拥挤,再加上三个儿子都已渐渐长大,老大刘晓明马上就要找媳妇成家立业了,不修建一栋房子实在是不行了。
但老屋场的地基狭窄,实在是无法在原地再修下一栋房子。因此只能占用半坡下的责任制田,才能解决问题。
刘明清是个性子急躁的人,有了建房的想法后,就想趁着冬天天气晴朗,雨水较少,带着几个儿子就开始做起修建起房子的各项准备工作来。
在农村,建房立屋是件很大的事情,自然是必须认真对待的。
高一凡的长腿外甥,是当地公认的土风水先生,首先就被刘明清请来帮忙选择屋场,确定方位和动工的日期。
但屋场的选择,受到土地权属的限制,不可能选择修到别人家承包的责任田土里,既然老屋场修不下,也就只能选择在山坡下公路边自家承包的一丘责任田里了。
屋场的位置确定下来后,长腿外甥就拿着一个罗盘,开始给刘明清即将要修建的房屋确定方位了。
“老刘,你这个房屋的朝向,只能是东南向了。”长腿外甥在现场东张西望,环顾左右,琢磨了好一会后,便对刘明清说道。
“为什么只能是东南不能选择南北向呢?”刘明清听了疑惑地问道。
“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长腿外甥解释道,“房屋的朝向只能依据屋场地基所在位置的地形等因素来决定。你这个房屋的朝向,根据地形只能是坐北朝南的子午向,但这个朝向是皇上坐的位置,要是太正了一般人家受不起,所以不能正朝子午向;就是我们不考虑这个因素,但南面不远处就是大山,山川相逼,视野狭窄。所以说坐北朝南不行,而只能选择坐西北朝东南方向了呢。”
“朝东南方向有什么说法呢?”刘明清似懂非懂地看着长腿外甥再问道。
“朝东南方向,地势开阔,极目远眺,皆是一马平川,更兼有紫气东来之利。”长腿外甥解释道,“所以坐西北朝东南,就你家这个屋场地基,应该是上上的朝向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刘明清听了虽然觉得长腿外甥的这一番说法很玄乎,但还是不由得心悦诚服,当即就同意道,“好,那就是这个朝向了。但我什么时候动工为宜呢?”
长腿外甥见刘明清问起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搬着自己的手指头,天干地支地推算了好一会后,才对刘明清说出具体的日子来。
“冬月十九,是个黄道吉日,宜动工建房立屋,百事顺利。”
“既然这样,那就在选择这一天动工吧。”刘明清对自己的两个大儿子看了看,似乎是想征求他们俩人的意见,见他们不做声,自己就表态同意道。
是按过的很快,择定下来的动工建房日期很快就到了。
这一天,刘明清请来了匠人,然后就在公路边自家的责任田里,正式开始下起基脚来。但麻烦却来了。
原来,刘明清不经批准就擅自占用承包的正田正土建房,被同组的一个叫王四儿举报到了乡里的国土所。
王四儿因在自家兄弟中排行第四而得名。人长得矮胖,模样敦实憨厚,不像个多事之人。他现在之所以举报刘明清在自家承包的责任田里建房,不能说他的觉悟有多高,而是因为两家人在历史上有恩怨。
还在责任制实行之前搞生产队的时候,王四儿因为家里兄弟多,而且已经面临着要成家立业的问题了,但家里的房子实在是太少太窄,就找队里申请,要批一块正田正土作为建房的屋场,但想却遭到了队里绝大多数人家的反对,其中刘明清一家人反对得最为厉害。
王四儿一家人见自己想要占用正田正地做屋场建房的想法得不到到队里的批准,但房子还是要修,无奈只好请了众多的亲戚邻居们帮忙,花了好几个冬天的功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自家山坡上的自留地里平出了一块建房的屋场,建了一栋房子,总算是解决了兄弟们成家立业所需要房子的问题。
因为有这个前因在,所以现在当轮到刘明清家里需要占正田正土建房的时候,王四儿自然就想起了从前自己家要求批正田正土建房遭到队里的人,特别是刘明清一家人坚决反对的往事,觉得现在已经到了他报这一箭之仇的时候了。
“组长,你待人不公呢。”这天晚上,王四儿独自来到组长毛舅家里,屁股还没落座,就气鼓鼓地这样质问毛舅道。
“我是怎么待人不公了?”毛舅见王四儿一来到他的家里人还没有坐下,就冷不丁地向他提出了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就不禁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你既然待人公道,”王四儿解释自己的所提意见的理由道,“那刘明清一家在公路边的责任田里建房,你当组长的为什么却不闻不问呢?”
“现在情况和以前搞生产队时已大不相同了,田土都承包到了各家各户,大家占田建房组里已经无法管了。”毛舅见王四儿说的是这么一回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先请王四儿在椅子上坐下来,又给他装了一支烟并帮他点燃,然后对他解释道。
“虽然现在田土都承包到了每家每户,但所有权还是集体的不是。”王四儿对毛舅解释的理由还是不服道,“你当组长的怎么就无法管了呢?”
“虽然田土的所有权还是集体的,”毛舅再一次解释道,“但组里已经没有能力去管这件事了,乡里现在已经成立了国土所,只能由乡里的国土所来管了呢。”
听了毛舅的解释,王四儿想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当即就从毛舅家出来,就想到村部想去找村主任张立军反映,但去了几次却没有找到人,最后只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从乡里的国土所进行了举报。
乡里的国土所的领导接到举报后,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杨所长亲自带着两个工作人员来到刘明清的家里,调查了解核实举报的情况。
“你们占田建房办了手续吗?”这天上午,刘明清正在建房现场忙得一片起火,猛然见到一个穿着制服,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年轻人站在他家正在修建的房子前面,满脸严肃地问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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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清见这几个人穿着的制服臂章上写得有“国土”两个字,心想这人可能是乡里国土所的工作人员吧,就忙来到中年男人的面前。
“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建房还要办手续吗?”刘明清疑惑地反问面前的中年男人道。
“这是你家的承包的责任田,不知你家的田。”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听了,对刘明清看了看这样严肃地反驳道,教训的口味很浓。
“老刘,这是我们国土所的杨所长。”随着瘦高个子一起来的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认识刘明清,担心刘明清和自己的所长吵起来,忙把瘦高个的中年男人的身份介绍给刘明清道。
“原来是杨所长啊,对不起,初次相见,实在是不认识。”刘明清听了中年人的身份介绍心里不禁一愣,忙表示歉意道,“请领导们到家里去抽烟喝茶吧。”
“你的家住在哪儿?”杨所长问道,“我们正想你家里去看看呢。”
“看,就是那栋。”刘明清转过身,手指着半山坡上的一栋老房子说道,“不远,就是几分钟的路程呢。”
“那好吧。你现在就带我们几个人到你家里去看看吧。”杨所长对刘明清指的半坡上的那栋老房子看了看后说道。
刘明清见杨所长要到他的家里去,便对大儿子刘明清悄悄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杨所长等人朝自己半坡上的房子走去。
“老妈子,来领导了,快点筛茶呢。”刘明清带着杨所长等人一进到自家的堂屋,一边搬椅拖墩请坐,一边大声地呼唤着自己的老婆道。
刘明清的老婆周嫂,听到了老公的呼喊后忙来到堂屋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