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白,这雪看起来比灵堂那死气沉沉的白幡合眼得多。
但李湘然无心欣赏,她的视线自亭中那把轮椅出现起,便一直停留在轮椅之上。
直至寇韫往上头一坐,她才把持不住开口询问,“王妃这是?”
夏侯朝都死了,为何这东西还会出现在这儿,难不成……
但鉴于他一贯严谨细致的行事风格,他不可能会允许这样明显的漏洞显露。
周围无人,寇韫嘴角的弧度抬高了些,“我这是在睹物怀人。”
李湘然瞳孔微扩。这人的话与她的表情根本搭不上边,方才在灵堂间的沉重仿佛未曾存在过,那脸上没有一处写着哀痛。
“应当,不难看出来吧?”她又画蛇添足般填上一句。
果然,都是装的,离了人便不再掩饰。
难怪半夏如此恭敬,她这般动作的确具有迷惑性。
“王妃对王爷当真是用情至深啊。”李湘然不急着戳破,顺着她回道。
寇韫拎起手炉把子,端详绒套上的绣线。
某个人,听话老爱只听一半,又将轮椅同这小炉子一起留给了她。
“这地方没有别人,只有那雪片子能听见我们说话,谅它也传不出去。公主,现在可以说说你对刺杀一事的见解了。”
这口吻,哪里像是刚死了丈夫的样子?
李湘然四顾,确实如她所言。
“这事倒真没有明确的答案,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求得与王妃交谈的机会。”
寇韫将手炉搁下,“那容我猜猜,公主想说的,是伍周与你庆阳结盟一事?”
紧闭的天窗猝不及防地敞个干净,打得李湘然的思绪原地转了一圈。
她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用再拐弯抹角试探一番了?
“抱歉啊,我这个人更喜欢开门见山。”寇韫直视李湘然的眼睛,眸光忽明忽暗,“贵国是何想法,公主不妨直言。”
结盟是因为什么,李湘然这一趟又是为了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
“这也与我想问的问题相应。”李湘然的目光亦无偏无倚,“不过,我们在此地谈论这事,会不会不太妥当?”
夏侯朝尸骨未寒,她们便在他的地盘密谋吞并云姜,简直嚣张至极。
但又不得不说,内心那莫名的亢奋压根按捺不下。
寇韫轻哼一声,笑道,“这不是在公主来之前就该预料到的吗?”
“说起来,如今恐怕没有任何地方,能比王府更加稳妥安全。”
李湘然稍微往深处思索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是,夏侯朝遭遇刺杀,他手下亲卫也折损不少,寇韫只要不痴,都会趁机换上自己的人。
而且失去了头目,一群侍卫哪里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来者是客,我自不能怠慢客人,便先回答公主的问题,以示诚意。”寇韫半藏在袖中的食指尖在手炉绒套上画着圈。
“若我没料错,公主此行,是想了解我为何还要继续帮助伍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