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世昌监临自盗的伎俩谈不上高超,夏侯煊能看出来并非稀奇。怪就怪在这巧合,过分巧合。
“传信进宫,让她们稍微加大些剂量。顺便警示几句,叫她们藏好尾巴。”
夏侯煦目光中的杀伐之气分毫不掩。管他简单或是复杂,聪明抑或愚蠢,都逃不过一死。
聪明了,便更得早死。
不过,倒也为这出戏添了几分趣味。
“是。”
彭世昌的死,相比于仇杀,夏侯煦更倾向于认为是被灭口。夏侯煊贼喊捉贼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实在没那个必要。
可究竟是何人,又是秉着何等意图,在这个关头,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除掉他。
夏侯煦沉着眸色,在脑海中将有嫌疑的人一一进行对比筛选。
积雪折去些许马车行进的声响,却没能隔绝外面的热闹。
街边商贩照常叫卖,天音阁的大门如旧洞开。两名身着妙丽绒袄的女倌倚在门边,勾着臂弯言笑嘻怡。
车窗被推开一条缝隙,夏侯煦只掠视一眼,便又将窗子关严。
昨夜寇韫的声音,在他耳边来回飘荡。
“为表诚心,我得提醒王爷一句。”
“当心枕边人。”
他早就有心将寇韫纳入麾下,没等她那番不无刻意的剖腹明心悉数吐露完,便张口应下了她联手互利的请求。
而她在临别之际,向他抛来了这么一句含混不明的话。
大致算算,他的枕边人其实不少,但能担得起寇韫这一声特意提醒的,却没有几个。
他何尝料想不到她别有用心,自然也不会因为短短几个往返的交谈,便对她产生信任。
然而又不得不承认,她这异乎寻常的用心,正好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彭世昌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如今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身边若没一两个人吹耳风,估计没那个胆子。
至于吹耳风的人是谁……
有了彭世昌这个前车之鉴,昔日枕边人转头变成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也说不上是新奇事。
“去查昨夜天音阁是否有任何人员或消息的出入。”
“王爷,您是怀疑……”池光惊讶抬首。
马车不停前行,夏侯煦合上眼睑,仰身后靠。
“挽月姑娘对王爷素来尽心,为王爷出力不少,应当不会……”
池光想着劝上一劝,但见自家主子一副不会再多吭声的模样,便还是敛了声。
……
云虽散,却不见太阳。潇然轩的堀室里头,亦是白昼当黑夜,靠着数盏烛火照明。
寇韫与夏侯朝两口子分工明确,一个在上层屋里同活人打交道,一个在下边室内装死人潜匿着。
二人之间就隔了一块天花板,却是谁也瞧不见谁。
此时,若是有人足够细心,便会发觉,昨日还在天花板上方屋子里端肃挺立的银枪追龙,现今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