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笑骂道：“都是四代弟子，差能差到哪里去？该改改这个习改这个习惯，老看别人道种。”听得出来，王乙并不赞同秦如山的说法，他还附加一句，“你可不要小瞧这一届，比如说……”

听罢，何不忘正好眯了眯眼，躲过老者扫视的视线，将视线投向天山内部，又回到人群中。

高者入水，水位齐腰。矮者入水，淹至胸部。这似乎很不公平。

但总有高者无力向前，不慎落水；也总有矮者成功上岸，抵达至门前。这种问题就好比上游与下游，开洞天与未开洞天……条件是自己争得而来的，天山派眼中毫无“绝对公平”一言。

有两位师长在便是最大的公平了，换句话而言，不会有人主动为谁争取公平，往往都是自己争取。

“有人上岸了！”人群中传来惊呼。

那是一名女孩，飘逸的长发垂在身后，显得仙灵而又神秘。身着的青绿色长裙湿了大半，却丝毫不影响她冲刺的速度。

地面上留下水渍，而此时的女孩已到了山门内，转身宛然一笑，接着喘气，却依旧保持着微笑的动作，阳光下显得灿烂，等待将来的同门。

人群更乱了些，水花乱溅，长衫尽湿，恐怕后面四十九位都只得狼狈上岸。

时而有人在水中跌倒，昏迷着被水流冲往另一处水域，中途绊倒不少人一同入湖。

何不忘蹲下，脚下缠好石块，他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凭借凡人之躯过这条龙溪，只好采取这样的法子。而后他将手伸进龙溪中，感受着猛烈的水韵。

身后的父母向前挤了挤，何不忘心境中突然多一丝烦躁，又立刻将其镇压下去。

转眼间，又有两三位少年闯过水域，直奔山门，在山门中各自交谈，有说有笑。而在溪中的只剩不到一百人，都在艰难过水。

何不忘下水。

他没有再动用那奇功，怕刺客还未散尽，毕竟此处还不是天山。在他眼中，天山算得上安全些许。第一步下水，何不忘不免踉跄一下才站稳。

秦如山在与王乙交谈时便会暂且忽略部分参试子弟，对一些人来说正是可趁之机。

溪水清澈，发青的石头既是危险却又是机会。大石倘若卡在河床间，便可以从侧面与缝隙借力。倘若实在太滑，可以借前人之道再行一趟。

何不忘平静地沉下身子向前，几息一步，在上游显得独树一帜。

远处落下几朵梅花，应水流而下，经过众人身旁，被水花击入溪中，浮沉间，流向湖中。

何不忘几息一步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相较于众人的龙腾虎跃，何不忘的每一步皆落在应踩的地方，沉稳间更显速度。只消十余步，便可以上岸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拉力，何不忘右脚发力卡在石缝间，左脚后撤一步稳住重心这才没摔下去。

何不忘面对忽如其来的拉扯，下意识释放气息阻断水流。近乎狂悍的气息更胜寒流，恐怖得就要蔓延开来；虽然随后很快收了回去，但足以说明拉扯之中，对方力气不小。

何不忘停顿片刻，发现拉力尚存。

“你别……走……你不能走……”艰难的呼唤在身后传来。

扭头看去，身着锦绣的男孩似是在水中挣扎，抓住了何不忘衣角。男孩艰难地抬起头说道：“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