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缓缓行来，马的身后没有车厢，而是一具尸体，一具死透的尸体，气息全无。

冥车？何不忘蹙眉。

马的四肢不知为何逐渐缩短，而肌肤也逐渐变白，从缰绳中自动脱离出，然后在黑夜之间巧妙地转化为人形，只不过马耳没有消去，而是保留在了那张脸上。

“唔啊……好困。”马吐人言，是个男的。

马人右手利落地扛起背后托运的尸体，随后连结界也尚未揭开，就直接将尸体投向里面，然后他暗暗看向身旁。

“老不死的……”马化回原型，将马车越拖越远，身形随着马车也不断消散，原地化作虚无。

何不忘向前一步，白色的身影又显现出来。

约莫是只有死物才能进入。何不忘在结界前静静沉思，随后袖中的一抹清光亮起，飘在身前，忽上忽下，最后进入了何不忘鼻息之中。

也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天山全体惯用的单向囚笼，秦如山布下的那一阵便是很好的例子。只进不出，只认被囚之人，一切都凝聚到一人身上。

即便是有人想用诡计助其逃脱，且不说阵法大变五雷轰顶，里面那人也始终无法摆脱束缚。盛极一时的此类阵法体系庞大，厉害的可以识海，血肉牵制，若违反“契约”，轻则留一口气苟延残喘半生，重则立刻身死道消，因果了断。

何不忘倾向于后一种，因为此人实力很强。

身死道消尚且不是修行者最怕的，因果了断才是。没了因果，一切都尘埃落定，不可能存在转机，永远消散，无人铭记。

但无论如何，都得保险起见。

死物……何不忘现在气息全无，算不算得是死物？

说罢，一颗石子被投入结界之中，顺利穿过掉落在草丛之中。而石子被寄予了神识，看来也能破界而入。

何不忘右手点向脖处，将身上的脉穴暂时关闭，此时不仅是气息消散，感知也直落低谷，倘若遭遇不测，何不忘只能靠后手而御。

向前一步。

少年越过结界，一股狂暴的杀戮气息从地底腾升，宛如杀神降临般的窒息感席卷全身，顿时，整个人被无限的挤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一口鲜血喷出。

骤然间，何不忘体肤之间有清光亮起，形成无形的屏障护在身前，但是撑不过一刹那，清光碎裂，化作琉璃散落。

何不忘抬起右手，圆形的光圈燃在胸前，阵诀催动，蓝色微光企图破开一条生路。

再这样下去，恐怕何不忘的血肉之气要消逝殆尽，真的化作一句干尸。

“跟我用阵？！”地底传来不屑的声音。

威压从天而降，将蓝光碾碎，一切回归黑暗。

一只巨大无比的手突然从地底钻出，将何不忘拍向山崖之间，顿时，岩石峭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何不忘浑身是血。

破云境堪称上仙，岂是谁都可以抵抗的？

何不忘身上奇异的气息刹那间绽放开来，虚无的感觉以一瞬间的爆发充斥着半面结界，这股仿佛来自天外的气息自杀了剑客后只涵养了短短几日，此时全部绽放，只为何不忘说一句话。

“我该说……咳咳。”何不忘双眼回归漠然，说完这句话是生是死，就看识海深处那位以及自己的默契了，“初次见面还是……

“好久不见？”

一息之内，威压散去。

黑暗之中何不忘欣慰一笑，面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