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佳哆嗦着手去探她的鼻息。温热的气息还在！余果没有死！

余佳噗通一下软倒在地，感觉力气一下被抽走。她的头有些晕，胀痛感袭来。然，对余果的担忧让余佳强撑着爬了起来。

“姐姐不让去医院，爸爸妈妈不能找，找谁呢？”余佳骑车的路上才发现绞尽脑汁后，求助郭姐是最佳选择。

七月的夏日午后，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蒸笼。余佳觉得喘气也是件困难的事情，每喘一口气，胸口就会传来闷痛。又不能停下，余佳只好张着口呼吸。万幸！当余佳到达郭姐家说明缘由的时候，她没有推辞。

当余佳和郭姐风尘仆仆到达时，余果已经清醒。她已经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她的眼睛发直，盯在灰褐色的窗帘上，有风从窗户的缝隙趁虚而入，带起窗帘微微颤抖，她也跟着颤抖，孤独地颤抖。

“余……果？”郭姐迟疑地叫。

余果无动于衷，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就像夏日的小雨，绵绵不绝。

郭姐转头吸了一下鼻子，轻轻走过去环住了余果，温柔地说道，“不要哭！这个时候哭，会伤身体的！”

郭姐边劝慰边擦着眼角，“躺下！赶紧躺下！多多休息！”

余果被郭姐搀扶着躺下，余佳在一旁帮忙。郭姐让她睡觉，她回家熬鸡汤。余果不让，执拗地让郭姐陪着说话。

余果说:“我在原来的工厂挣钱不多，就来到了这个镇上。这个镇比原先的镇发展好，但这个镇上的公司都要求有身份证。一是为了建员工档案，二是入保险。我好说歹说，进了公司。公司里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或是比我小的都谈着恋爱，我也想。我曾经泡在网吧里，以为网吧会解决我的烦恼，可是不行，我就谈了两次。但从来不跟人家说，我没有身份证。总想着有一天，在我已经谈好的情况下，身份证‘刷’地出现在我眼前。可是，只是幻想。第一个男朋友得知我没有身份证，弃我而去，转身和别人订了亲。我去闹过，被我爸爸打了一顿，被妈妈骂过丢人。第二个男朋友，我想法子怀了孕，可他还是弃我而去。我气不过就打了他现在的女朋友。既然人都留不住，我要个孩子做什么？”

郭姐说:“我信心满满地想去BJ学根雕，父母也答应了。可是在我提交了辞职信时，他们又反悔了，说是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弟弟晚上骑摩托车出门约见网友的时候，不知怎的摔到沟里断了腿，需要钱。他们一起逼我，我没办法嫁了。幸亏遇到的这个男人还不错，但是，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虽然没说什么，我心里一直不得劲。婆婆整天没个好脸色。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身材却跟着变了样子。”

余佳站在两人的旁边，看着两人彼此泪眼，听着她们诉说着彼此的过往，无限唏嘘。青春的岁月原来并不只是灿烂花朵的绽放，它还含有更多无奈造成的心伤，尤其是有关孩子。

余树林对生孩子有着偏执，郭姐对生孩子有着渴望，余果对生孩子有着利用，三人对待孩子的态度各不相同，但不管怎样，其中都有着生育的影子。

黑慢慢浸透这个房间，能看到沉浸在不同的情绪里的三个轮廓。

“咚咚咚咚——”敲门声突兀响起，伴随着男性的咳嗽。余佳和郭姐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余果也从床上爬起来。

“余果……”门外传来余树林的声音，余果听罢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