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霖吃完饭睡下了,云霁才主动提起来:“外祖母今天叫我去说婚事,我以学业未成推托掉了。”
闵悉看着他:“等你学业有成了呢?”
“到时候我就说我已与人私定终身,君子一诺,此生不负。”云霁含笑看着他。
闵悉脸上有些发热:“反正我不帮你解围,你自己去想办法。”
“当然,这是我的问题,我绝不给你造成困扰。”云霁说。
到了农历九月,庄子上的作物就都收获归仓了,今年的玉米、红薯和花生都是大丰收,闵悉趁着寒潮还没下来,就赶紧让人拉上满满两车种子送到米脂去。这样送种子的人还能赶在冰雪封冻之前回到北京。
陶源是九月初八回到京城的,八月底乡试放榜,他未能上榜,翌日便收拾好行李回京了。他年纪尚幼,才14岁,又在竞争激烈的江苏参考,没考上实属正常。江南才子众多,江苏尤甚。
这小子倒是心态平和,没表现出任何落榜的失落,豪情万丈地说三年后再战。又说苏州菜口味太甜,吃不惯,想吃闵悉做的菜。看来陶家人虽然祖籍苏州,但来了北京后,口味也跟着变化了不少。
闵悉欣然应允,为他下了一次厨,慰藉了一下他受伤的胃。
跟陶源前后脚到京的,还有迭戈。雷斯船长是八月底去的澳门,阳历已是九月底,到澳门后是十月,这个时节台风少了,航行更为安全。
云霁安排了一个大明管事和几名大明水手一起跟着雷斯船长同去,管事通一些南洋话,水手是从去年跟着他们去葡萄牙的水手中挑选的,懂一些葡萄牙语,比较好交流。
迭戈回到京城之后,心情显然很激动。其实他是在跟着行云号回葡萄牙,还是来北京之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来北京,葡萄牙虽然是他的故乡,但并没有像闵悉和云霁这样关心他的人,况且他喜欢大明京城的干净、富庶和繁华。
迭戈回来之后,还像从前那样住在紫竹苑里。闵悉征询他的意见,是继续去萝姨店里做点心师傅,还是想自己做点别的事。这等于是给迭戈机会自立门户了。
迭戈想了想,说还想去萝姨店里做事。
迭戈走后,萝姨两口子自己做点心,把女儿和女婿也叫了来帮忙看店,年轻人也愿意跟着学,女婿现在也学会了烤西式糕点,就有点想自己出去单干,因为西式糕点很受欢迎,不说发大财,做到衣食无忧的难度并不大。
只是萝姨两口子极力反对,刚学会就另起炉灶,这不是抢东家的生意吗?
闵悉也听说了他家的事,知道另起炉灶是迟早的事。他没有反对,只是提了一个要求,既然是在他们这里学的,那就按照传统规矩来,起码当足三年学徒工,才可以辞职单干。
这两相对比,迭戈就显得太没有野心了。不过闵悉和云霁的意思,既然迭戈还想在点心铺子做着,那以后这家铺子就交给他好了,萝姨两口子毕竟年纪也大了,能做多久也未可知,到时候就让迭戈挑大梁吧。
闵悉也留了个心眼,告诉迭戈,就按照店里现有的款式做,等萝姨的女儿女婿出去单干之后,再上新品种。毕竟以后就是竞争关系了,作为师傅,总是要保留点优势的。
迭戈回到了点心铺子,最高兴的莫过于萝姨了。她是真喜欢这个叫迭戈的孩子,一是心疼他的身世,二是喜欢他踏实肯干的性子。
还是农历十月,北京的天气就十分寒冷了。对开酒楼的人来说,最愁的就是客人酒还没喝完,菜就已经凉透了。
云祥酒楼则不担心这个问题,从入冬起,他们就推出了暖锅子,有清汤的、酸汤的,还有麻辣烫底的,甚至还有鸳鸯锅。
暖锅的吃法素来有之,但吃法这么丰富的,也就只有云祥酒楼了。这当然是闵悉的功劳。
云祥酒楼的生意比别家就是红火,虽然他们的暖锅子很快就风靡了整个京城,被其他酒楼纷纷效仿,但模仿者还是难以超越云祥酒楼。
到了冬月,连续下了两场大雪,天气越发天寒地冻起来,云祥酒楼的生意就更加红火了。
天气寒冷,对每天需要早起上学的闵悉和云霖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尽管屋子里地暖烧得热热的,还有云霖这个小家伙帮闵悉暖被窝,每天早上,两人从被窝里爬起来都是件艰难的事。
闵悉不知道云霁在书院是如何熬过来的,文昌书院是不可能有地暖的,据说还不准用手炉,只能靠一身正气硬扛。
这天早上,闵悉睁开眼,从被窝里艰难地爬出来,先把衣服穿上,再将被窝里的小懒虫捞出来穿衣服。
云霖闭着眼睛不肯配合,闵悉一边给他套衣服一边说:“云小霖,你怎么变成了一根软面条啊,抓起这头,那头就下去了。”
闭着眼的云霖咯咯笑:“我想吃面条!”
“那行,叫厨子给做面条吧,我吃昨天包好的灌汤包。”闵悉把他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个粽子。
“对了,今天有灌汤包!我不吃面条了,我要吃灌汤包!”云霖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闵悉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好了,自己下去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