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吁吁吁!”
骑兵们刚刚勒马退开,驴脸就从中冲过,惊得后方的一众步卒纷纷闪身跳躲,相互扒拽:“退!!”
嗒嗒嗒,哒哒哒!
驴脸一路不停,顷刻便到王城,顿时目光一闪、快马加鞭,惊得一众宫门守卫纷纷拔刀封路:“大胆狂骑!通名报姓!”
驴脸策马一鞭,竟然隔着十数丈就直接推鞍跳马,稍与坐骑并跑几步之后便就此分道前行,再顺势往前走上两步就直接单膝跪地,将怀中的副本和文书一并掏出,和令箭叠加在一起高举过头:“南疆边城信使张玄龙,有急奏上书,须朝觐王上!劳请将军通禀!”
那将军浓眉一皱,即刻分开阵形,到前来接住一看,顿时面色微变,只见公文表面加盖着小印十七,另有三个中府官印,以及两个郡部大印,便知事关重大,即刻扫摆披风,疾步入宫。
“吁~~!!”城门守将和禁军统领也带人来到,更不等身后的一彪禁军勒停战马,这二人就勒马纵来,将驴脸的后路封住。
驴脸回头一瞥,嗤然冷笑。
另一方面,随着那宫门将军觐入微门,这奏疏也不断转手,一路上拜入午门、递进极门,赴交外殿、转入中正,再奉行三关、登上高台;奉送者也从外将、内守和御侍变成了内廷接事和事廷太监,即见镇殿将军,便迎面唱呼,转递朝君……
振华山,峰顶上。
刑让久坐在此,忽然耳门微转,便见一人凭空莅临——他双手背负着落在刑让的左后侧,且是浮空而立,距离刑让座下的峰顶圆台仅有半尺距离。
刑让略有沉默,随后转正面容:“第八山海早有异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逐,尔等此番前来乱入,却将一切火苗压灭,倒是救了不少生灵。”
“唪……”王本忧从容一笑,抬手捋上一缕黑发:“这么说,你不是这座山海人。”
刑让:“一个孤魂野鬼过路人,问什么出处与去处。”
王本忧为之侧目:“千年前,可能更久一点……我尚才三岁,在分廷之外的山境里,与一众蝼蚁为伍,等着被人选入……”见刑让无异,他便深深一望,转眺前方:“不期分廷暴乱,迫令圣使回防,此后只见黑光,犹如旭日夕阳,时隔百年才有人来……”
他不答,他生笑,微微昂首,仍怀向往:“我当年就想知道,那是谁。”
刑让静听国都,看人吹角升朝:“你以为是我?”
王本忧微微一笑,回答道:“我觉得是。”
刑让稍微侧耳,听那明日向北,遥见百官赴朝:“那便不是。”
“所以我好奇。”王本忧向来不喜与人拐弯抹角,可对于心里喜欢上的人,却很有耐心和兴致:“你区区一个凡人,”不由得看向那人,已忽略蓝绸,去偏视灵窗:“何以活得十万年?”
他不奇怪对方为何能够活下去,只是好奇对方为何活得了。
刑让置若罔闻,忽然松动右手,分明只是扶膝起身而已,但身上却有股地势崛起之象,令天相倾斜:“十万年……?人之寿,不过百年;便是森雨一族,也才一千岁。岁满则亡,不灭则诞……”
王本忧嘴角含笑,只是静静望他。
刑让如常站着,却微微仰头,似情难自禁,去感问苍天:“我也想知道……我为何,能活十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