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人品贵贱评判,他也胜过周九河千百倍。
桂琴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也是热泪盈眶,她最怕的就是她自己的孩子不理解她,如今周瑞安却这样懂事,真好,真好啊。
桂琴擦着泪把他扶起来,哽咽地说:“好孩子。”
周瑞安也哽咽:“母亲走了后,他对我一点都不好,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好几次打我骂我无视我,不把我的委屈放在眼里,我还恨过他一段日子……可是他现在死了,我也就不恨了,妈,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得学会往前看,咱们以后,就当那个人从没存在过吧。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许叔叔娶了你以后也不能再娶别人了,你就别再耽误他也耽误你自己了,你往后就真的嫁给他跟他过日子,许叔叔对我都好,对你肯定也差不了,趁年轻你还能再给他生……”
桂琴满脸还是泪,却又红了整个面颊,一把将孩子的嘴捂住: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周瑞安:“……”
一旁的许临风也闹了个大红脸,但在沉吟片刻后,这个在感情上向来懦弱的男人,终于鼓起了一回勇气,踱步走到了桂琴身边。
“桂琴,我……”
他迟疑片刻,没再说下去,从兜里拿出手帕,这次不是递给桂琴,而是自己动手,轻柔地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
而桂琴在僵怔片刻后,也没再闪躲避开,感受着手帕轻轻的在脸上滑动,带来痒痒的骚动,片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耳朵也跟着红了。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双双垂眼看着地面,抿唇都笑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唯有桃花始盛开。
满城的粉黛飘香中,许家正式摆酒,独身多年的许临风终于娶妻。
周瑞安更名为许世新,以许临风之子的名义,写进了许家家谱。
报社之人纷纷到场,带着礼物表达庆贺,甚至还有报社作者妙笔生花,把两人结婚的喜讯登在了报上,广而告之,让天下人共享喜讯。
文人风骨浪漫,他们不说桂琴二嫁之身,只说两人彼此钟情多年终于苦尽甘来,字里行间,对他们颇为歌颂,一时间才子佳人,竟也萌生出了不少类似的话本子在民间流传。
他们是世上登报结婚的第一对,但后来上流社会凡有喜事,就必须要登报广而告之,纷纷效仿他们,这都成了后话了。
桂琴在人前,仍旧是精神不好的形象,不过酒席从来也不需要新娘子待客,她就坐在喜房安安静静地等着。
许母终于盼到儿子成婚,她也有苦尽甘来之感,说什么都要大操大办。
床上铺的是特意找人现做的大红缎面新被,上面拿彩线绣着鸳鸯交颈的图案。
锦被上又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一类。
桂琴嫁给周九河时,他没有母亲替他操办,父亲对他更是不上心。
说是结婚,但实际上也就是摆了酒,实际上周九河卧房还是跟他平日里一模一样,一点仪式感没有。
此时桂琴虽是二嫁,可在许母的安排下,许多东西都是第一次才体会。
她看着房间里的桃花,龙凤烛,还有一会儿给新人准备的温情酒。
脸颊不觉也热热的,心跳紊乱。
正咬着嘴唇略感手足无措,门外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
许临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