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牵走高中生的姿态随意而轻佻,并不像是带回一个受惊的亲人,更像是从收容所领回自己走失的宠物。
而高中生看她的眼神同样没有亲近,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表述的狂热。
“我做得怎么样?”他问。
“做得很不错,”女人笑吟吟地回答,同时宠溺地按抚了一把少年的发顶,“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换吗?”
“嗯,”高中生毫不迟疑地点头,“我看到你兑现承诺了,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拿上这个。”
女人咧开嘴,笑出了一个人类绝对不可能笑出来的弧度。
她将手伸向自己那嘴角裂到耳根的口中,竟是从口中抽出一把怪模怪样的骨刀来。
而高中生好像对此见怪不怪,他甚至没有感到丝毫惊慌,只是看着女人的动作。
女人将那把刀塞到高中生手里,用着自己歪曲却仍然与人类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亲切地道:
“去海边,找到他,然后告诉那个站在海边的人……”
她咧开嘴露出其中交错增生的锐利牙齿:
“他们一直躲着的向日葵,就在路边的绿化带里。”
……
何舟渡撑起伞,与三花猫一道等到了冒雨奔来的谢玄洲。
后者身上草草地披了件雨衣,怀中带着戌狗雕塑,背上则斜背着一个木盒。
此刻赶过来,谢玄洲避免不了身上沾了水,但他没太在意,只是喊了声何舟渡又将手上东西一一转交。
何舟渡先将那足有一人长的木盒安置于地,才接过了戌狗。
此刻的地面分明已经满是水渍,但无论是雨水还是地面上的积水,都没有沾湿木盒分毫。
“可以了,彩霞姐你跟着谢玄洲回去。”
何舟渡转头对肩上翼猫道,换来后者一道极为不赞同的注视:
“你要一个人来?这么有把握?”
“不,”何舟渡摇摇头,坦然道,“说句实话,我没什么把握。但正是因为没什么把握,你们才更加不能留在这里。”
谢玄洲有些欲言又止,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代理局长近乎冷漠地道:
“如果我失联了,就通知行动组加入灾后的搜救队和重建工作,顺便进行对这几件持有物的回收。”
“那何局你怎么办?”谢玄洲忍不住问。
“我?”那双金眼看了过来,何舟渡仍旧平静,“GSA内部有我的血液样本,最多不出三个小时,你就可以重新见到我。”
谢玄洲的瞳孔微微扩张意识到什么,便又听见代理局长的一句补充:
“这是保密条例,谢玄洲,别外传,不然你要在GSA待不下去的。”
这句补充是带着笑意的,但谢玄洲对上代理局长温和的金眼时却笑不出来。
那双眼中的情绪是他从未在何舟渡眼里见过的决然,以及一种古怪的兴奋。
是的,兴奋。
就好像终于遇上了感兴趣事物一般的兴奋,为了寻求刺激徘徊在冒险边缘一般的兴奋。
但这层兴奋只弥漫在那双金眼中最为表层的地方,表面之下,赫然是极为冷静的底色。
显然,代理局长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并且已经对最糟糕的情况有了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