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她欲言又止的为难,离开前,文白景拿过放在沙发上的手表问:“还戴这只手表吗?要不要换一只?”
叶蓁蓁说还戴这只表。
文白景托起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帮她扣好表带,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处时,如同被针扎,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低敛眼睫,叮嘱道:“适当少抽点烟,要照顾好自己。”
叶蓁蓁牵了牵嘴角,故作调皮地反问:“那你有没有少抽烟?”
文白景抬眸看她,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垂手站在她面前,声音温淡:“要不要搜身?”
如今他很少抽烟,倒是她此消彼长,为烟草行业做贡献。
叶蓁蓁站起身,苦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
走到门口,文白景自身后抱住她,未发一言。
叶蓁蓁垂下睫毛,腰间有一抹金属的冷光如利刃刺眼。
这一次,她突然发觉不知何时勇气早已耗尽,怕是再也等不到这枚戒指摘下来,戒痕恢复如初了。
叶蓁蓁缓慢阖着眼,下定决心似的说:“文白景,你把钥匙留下吧。”
腰间那枚泛白的耀光在闪,刺得穿五脏六腑。
文白景默然不语。
叶蓁蓁声调碎成玻璃渣:“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如果你一定要来,我搬走把房子还给你。”
文白景冰冷的吻落在颈侧,气息起伏不定:“你想清楚了?”
叶蓁蓁声音冷淡:“我身上的污点已经足够多了,再加一项只怕是会万劫不复,我不能让钟离陪着我冒险。”
“蓁蓁,你还爱我吗?”
“文白景,这份爱太苦太难了,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又到了可以做桂花蜜的季节,孙姨说等你回去陪她一起做桂花蜜,之前你总是在忙,她一直没有机会教你……”
“我也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桂花糕了……”
五分钟后。
一黑一白两辆汽车前后脚驶出小区大门,他们同行了数百米,在十字路口,一辆去往城南,一辆驶向城北。
珍珠承睫,泪如血。
暮山千叠,底多离别。
文白景的车混入茫茫夜色,尾灯融进车水马龙的街道,叶蓁蓁在后视镜里,再也辨不清看不见他的车,终于忍不住靠边停下来,九天长河的星辰坠入凡尘,在她眼底朦胧涣散。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汉西流。
街灯璀璨,照不亮前路漫漫。
他从未对她夸口,默默为她做了很多,许诺她的每一件事都已办到。
伏在方向盘上,叶蓁蓁心底五味杂陈,就连眼泪也染上五味。
相识第三天,文白景说你要是有本事让我在三十天内爱上你,想要什么没有,叶蓁蓁,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跳板。
他说那话时,一本正经地如同在开玩笑。
她找不到不爱他的理由,最初真的只有文白景动心吗?她穿着睡衣向他求助的时候,当真没有心存某些幻想吗?此生大概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能这般待她了。
时至今日,她也分不清在这个城市立足的资本,有几分归功于她的努力,几分仰赖于文白景的助力。
她终于可以留在江南,可这辈子的此心安处,再也找不回来了。
“以后你想吃桂花糕,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从前她以为她会给他做一辈子桂花糕,如今算来是她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