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兽苑外围。
姬昌没料今日到会碰到革侯——他与革侯不过泛泛之交,今日猛然撞见,倒有些好奇:难道帝君今日也召见了他?
只见革侯怒气冲冲,正要进苑子,却被皇家侍卫拦住了。
“滚开。”革侯怒斥道,侍卫一动不动,为首的是另外一个晁姓的将领。
姬昌知道帝君的御前有一对双胞胎侍卫,晁田和晁雷,但他也分不清拦住去路的是哪一个。
但对方很快就自报了家门:“末将晁田,参见西伯大人,革侯大人。”
“晁将军为何拦住去路?”姬昌问。
“我只奉旨迎接西伯大人,若革侯想游园,还请下次再来。”晁田抱拳说道,却被革侯一鞭子抽中头盔,盔顶的红缨应声坠地。
“大胆,狗东西,你在跟谁说话?”革侯盛怒不减,他扯扯铁链,铁链后拴着一个奇怪的人。
和哥哥同乘一匹宝马的姬发发现了异样,小声说道:“王兄,那个人没有耳朵。”
“嘘,别说话。”姬邑有些紧张的看向前方,在他印象中,君父和革侯的关系一般。只听前方姬昌问道:
“革侯今日为何动怒?”
“西伯大人有所不知。”革侯束好马鞭,指指马下囚徒:“我今日定要将此贱人碎尸万段。”
“我冒昧问一句,此人为何触怒于你?”
“这贱人惯于在朝歌城中造谣生事,这次竟然把谣言安到我家小女身上。他竟说,竟说……”
说到这,革侯哽咽了一下,还是宣之于口:“他说我家小女派人在街市上买打胎药,还打去了四个月大的婴儿。”
“王兄,什么是打胎?”不远处,姬发又问,结果被哥哥在背上狠狠的拧了一下:“嘶——”
“什么也不是,不许瞎问。”姬邑回答。
周围,跟来的甲士已经有人在暗笑了,就连散大夫也捂着嘴。但姬昌还不改颜色,牢牢控着座驾马:“女子怀孕本是大喜事,这种谣言确实伤天害理。”
革侯脸色更难看了,他一口唾沫吐到没有耳的脸上:“呸,小女才十五岁!还没有许配人家,平日养在深宅大院里,只有我和她哥哥能见到她,她从何怀孕啊?这个谣言一出,还有哪个诸侯公子敢娶她?我今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杀鸡儆猴,她的声名就彻底毁了。”
“我不知道内情,革侯勿怪。”姬昌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歉意:“此事还请晁将军定夺。”
晁田已捡起地上的红缨,拍了拍灰:“帝君今日指定只见西伯,其他人等一概不准入苑。若革侯大人执意要进去,末将可代为通传,你在此等待就是。”
他做了请的手势:“西伯大人跟我来,园中岔路多,请各位跟紧我。”
说罢,他朝前小跑了几步,凌空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时已化身成一头从额头到尾尖,都覆盖着盔甲的白狼,头也不回的沿着主路朝着园子深处跑去。姬昌策马赶紧跟上,后方家臣和甲士也应声而动。
只留下革侯在原地,进退不得。只听到那没有耳拍手道:“大邑商啊大邑商,朝堂上飞乌鸦,大道上溜白狼,真是禽兽家园,妙不可言。”
话音未落,革侯的鞭子已到,不偏不斜抽中了没有耳的嘴,让他牙床崩裂,鲜血满口,然而他还是含着满嘴血唱道:“禽兽家园,人面兽行,妙不可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