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名方脸汉子缓缓走来，昂首挺胸，俯视匍匐在地的廓清道部落主之一，郝佶。

那姓郝的听闻脚步声，稍稍抬头一看，登时满脸震惊，但随即愤恨狰狞，恶狠狠地道：“查逻壁，原来是你！”

······

京观，是一种类似金字塔的高冢。古人杀死贼寇后，为炫耀武功，经常会聚集敌人的尸体，盖土夯实，作为藏尸之地。

黎州西南山谷，刚刚驻扎好的中营大帐。

一名男子急匆匆地掀开布帘，走将进来，对上首山羊胡子老者恭敬行礼。

“节帅，那查逻壁要把俘虏都杀掉，然后筑造京观！”

张琳听闻部下汇报，微微点头，不执一言。

那男子不甘心，再次开口道：“节帅，杀俘不祥，秦时的白起，汉朝的李广可都是前车之鉴，不可以不慎重啊。”

老头缓缓睁眼，目视部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明钧，要是我把你全家都给杀了，你会如何？”

“这...”

孝道在中国古代一直是被人常提起的词汇。比如“百善孝为先”，比如“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还比如皇帝谥号里头往往都要带上一个“孝”字，其重要性不言自明。尤其是唐末君臣之道崩溃的背景下，孝道更是受人重视，并成为招收义子风潮的原因之一。

“卑职不敢说。”

“那我替你说，”山羊胡老头子满脸释然，毫不在意：“我也会杀了张琳这老头全家。”

“你明白了就退下，老夫累了。”

“可是，”男子还是不肯放弃，继续劝说道：“节帅今日把阿逼蛮全部消灭，固然能使其他夷僚畏惧。但与此同时，也会令他们更加密切地联合在一块，共同对抗官军，以求保全自己的妻子父母。”

“如此一来，战争便不会有尽头，最后遭罪的还是无辜百姓。”

“你说的有道理，但没用。”张琳有些不悦，冷淡地说道：“廓清城位置险要，控扼西南诸夷，我们必须彻底掌握在手中，否则被南诏利用，三天两头打草谷，那才是民不聊生。”

“况且我正是希望他查逻壁杀光阿逼蛮，彻底地自绝于大山诸夷，如此便只能投靠官军，好好地做咱们守卫边境的一条狗，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张琳说完，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不必跟我回嘉州，先待在此处历练，好好琢磨如何驾驭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