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龙脉开拓疆域以来,齐国从未有哪一年不曾发动龙战,云清雨晴的期许注定了只是一场少数人的幻梦,在齐国,天空只可能是巨兽争斗的不二战场。
敖雨清的龙是眠空的后代,它只有半百的年纪,体格和作战的本领远比眠空来得弱小,但在主人的操纵下,它却也敢挑衅先辈,于青隈河的一端先一步攻击了对齐国而言也极其珍贵的红炎真龙。
那一日,天空果然没有一丝云彩,晴朗开阔的蓝天下,重伤的小龙将血流干,只换来了前辈口中喷出更多的火焰,若非敖燕斌及时赶到阻止,连骑手的命也该搭进这毫无必要的争斗中去。
父子相见,却如仇敌。
洛霓君闻言微微皱眉,但她很快修正了表情,重又变得温和端庄,“家中一切安好,城主不必操心。比起我家里的事,您的利益才是最为紧要的,”女人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地劝解道,“虽然郡主已经回到了您的身边,属下想夫人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她不回来倒还是小事,只是她的龙也不回来,那却不好,城主还该明白这个才是。”
敖崇景闻言,眨眼低下头,他看着怀中女婴娇嫩、白皙的面孔,见她颠簸中不吵不闹,又有与他一样的蓝发,此刻,一分的喜欢都得变成十分的怜爱。
齐楚停战时候,正是两边都惶恐不安的当口,这时,章月如生下个女婴,虽还未有何表示,凭着敖崇景对她的了解,这送女儿的举动绝不是那人愿意做出来的姿态。
“……算了吧,她不是也留下了一颗凤凰蛋吗?那条龙算是送给她了,若是战场上遇到,她只管骑了龙来,我尽可以吃这亏,没有怨言,”敖崇景笑了笑,不在乎地说话,“楚国赔的钱已经够多的了,叫皇城里的人看见满车、满箱的黄金、玉石,我保管没人还记得他们杀了我的父亲。”
男人说着,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亲昵,“讲和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也不挣扎了,当年母亲没法把我推上王位,我这龙脉的血便算是白长着了,到如今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防贼似地防着我,也不知听说我的腿断了,那里的人该怎么乐呢?”
说到齐国皇城的龙脉争斗,历来是最血腥、残酷的,亲兄弟之间尚且刀剑相向,更妄论远在天涯的堂兄弟姐妹们了。敖崇景凭着公主母亲的血脉,曾也有过争夺皇位的机会,到如今,母走父死,哪里还有曾经那般的威望呢?
“月舞离世,我家又少了一条龙,真可惜啊,”城主学着别人晃动怀中的婴孩,那女婴睡得安稳,闭着双眼无知无觉一般,敖崇景笑着抬头,道,“准备着迎接圣驾吧,我想过不了多久,盘龙柱上就得下来个惹不起的尊主了,到时候若是我蒙受了羞辱,再像从前那般挑衅他是不可能的了,我只管来拿你撒气,或是堂弟,嘿,给敖燕斌那老小子安排点事情做,省得他闲着浪费我城里的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