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殿中,萧颜从未央宫回来后,瘫坐在长乐殿榻上,她正望向窗外兀自出神。此刻,听到声响,不由得问道,“千霜,那是什么信?”
千霜微微有些楞神,犹豫片刻后道,“还是以前的那些信,公主不想看我这就收起来。”
萧颜有些疑惑,“什么信,拿来我看看。”
千霜踌躇着上前,恭敬的递给了萧颜,她以为长公主会跟往常一样弃之不顾,没想到这次......
萧颜接了信,拆开一看,身体不由得微微一怔,那是从边关来的信。
是谢谨逸的信!
“长公主妆鉴,
吾念阿颜亲启:
阿颜,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别后年余,逸之想念。
边关的春总是比神都来的迟些,神都这时候应该都是春日了。重华宫的玉兰花是不是开花了,可惜我却不能马上见到。
春日煦暖不定,春寒料峭时分,善自珍重。
最近新得了一匹小赤马驹,听话又好看,我一眼就看中了。
我想起以前阿颜说过,想要学骑术,这就是我为阿颜寻的,小马驹还没有起名字,阿颜可赐名否。
情长纸短,不尽依依。
谨付寸心,希垂尺素。”
短短数字,萧颜这才想起,从三年前萧谨逸离开沈都开始,他便会每周的寄一封信过来。
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一封都没看过。
风起,敛卷那泛黄的信笺,发出簌簌声,显得格外静谧。
清幽的玉兰香气充斥鼻间,她握着这一纸有些出神,不由得想起曾经年少的过往。
屋子里面空空荡荡,一室漆黑,万物静默。
千霜执着一盏烛火,从外间缓声靠近。
她四下寻觅,只见一个单薄小巧的背影窝在那墙角处。走的近些,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出少女苍白的面色。
在红黄相见的烛火光中,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看不见丝毫往日的生机活力。
千霜轻声道,“公主,谢小侯爷的信过来了,你要看吗?”
沉默了许久后,那墙角的少女才冷冷道,“人都走了,留着这张纸作什么。以后,这些都不必给我了。”
千霜恭敬回道,“诺”。
“公主,地上凉,去榻上吧。陛下皇后刚走,肯定不忍心看公主这样”,千霜颤声道。
那地上的少女冷笑一声,漠然道,“出去!”
“诺”,千霜悄然退出内室。
一室死寂,少女终于撑不住的瘫倒在地上。
所以,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所爱之人要一个个的离我而去?!为什么说走就走?!为什么没有人想要真正的留在她身边?!这是为什么!
她想不出来,却觉得好难受。温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将下来,顺着纤瘦的脖颈流向冰冷的地面,染湿了地面,染湿了她的衣襟。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强压着哭声,喉咙给梗的生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像是濒死在河岸的鱼儿那般无助可怜。
终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响彻室内。
蹲守在室外的宫女听到声音,忙不迭的急问,“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萧颜大声的嘶吼道,“都滚出去!滚出去!都别进来!别进来!”
少女的声音嘶哑狠厉,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夜已深,月光如水,清冷的光辉笼罩着神都的夜。
千柔将披风小心的披在萧颜身上,“殿下,你都在这坐了许久了,现在倒春寒的厉害,千万别着凉了。”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萧颜窝在榻上弄了拢身上的披风。
千柔温声道,“回殿下,现在戌时了。殿下晚间也没用过饭食,现在要进些吗?”
萧颜摇摇头,“不了,没胃口”。
“殿下,在想谢小侯爷吗?”千柔有些不确定的问。
萧颜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你这个小丫头,就你知道的多”。
千柔咧嘴一笑,憨憨说道,“我当然知道了,殿下以前可说过,我是殿下最得力的小跟班!”
萧颜不可置否,似有叹息,悠悠道,“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殿下宽心”,她安慰道。
“谢小侯爷现在是谢小将军了,听说现在他可是军中翘楚,战场上的玉面罗刹!一杆长枪、一柄长剑就能直取敌方首级!”
萧颜听得千柔在那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不由笑问道,“千柔,你是在哪里听的说书?”
千柔羞怯的跺了跺脚,似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公主!你又取笑我。外面都是这么说谢小侯爷的。”
她又继续补充道,“公主不信,大可看信匣子,那满满一筐都是从边关来的信。这几年谢小侯爷可是每几天就写信过来的,可惜公主以前都不看。”
萧颜微怔,沉吟片刻后,嫣然含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