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三回:寒言水府无意处 云溪岸前得缘时(2 / 2)语下命首页

于国万众,属位择选。九尾善幻,为青丘之皇。其下;人,妖、精、魔、怪,多数,国纳众而不计。类人长生,妖者良善,精灵祈保,魔物纳福,怪则康安。草木长盛不枯,食水长流不竭。桃源之地,无可媲美。狐分九部;一尾善化人身,二尾可吞水火,三尾能弄风雨,四尾可搅雾云,五尾翻江倒海,六尾赶月担山,七尾须臾幻境,八尾可转阴阳,九尾造化皆握,彻地通天!

狐族字卿,辰名头数,卿辰为青丘之皇。其因至纯,儿女皆继,生诞九尾,无需自修。卿辰无子,共育三女。大女卿茝,二女卿茗,三女卿倾。

一日云河漂浮木盆,二尾见状,弹指掠水捞来。托盆一看,竟是婴孩。观其貌,世间无双!暗道:“世中无这等样人,不知谁家生诞?”二尾不敢轻举妄动,忙上报四尾。四尾得见亦不敢动,又报与六尾,六尾观之亦不能识。后通八尾,才认得,此为界外类人。八尾入殿上达天听,道:“臣有事相报。”卿辰道:“奏来。”八尾道:“云河飘来木盆,内有婴孩。二尾将其捞出,逐级通我知晓。我观其不属青丘,乃界外类人。”

卿辰闻言大惊,道:“有这等事?快快呈上我看。”左婢女闻言叩礼,下宝台再拜八尾。八尾小心与过,婢女转呈卿辰。卿辰接过细细打量,不由哎呀一声。赞道:“此子真好人物,真好人物!”八尾道:“青丘之地,千万年未有界外之人来此。臣不知如何处置,特报与吾皇定夺。”卿辰道:“青丘于外,乃为仙界。无缘者不可得见。此子能顺云河至此,必有造化!”

八尾道:“既与青丘有缘,是否留下?”卿辰沉思片刻,说道:“罢了。毕竟两世之人,你速差人将其送回。”八尾道:“遵命。”这厢接过婴孩转身要走,教卿辰留步。八尾回身道:“吾皇有何吩咐?”卿辰道:“此去,切莫惊动界外人。”八尾道声是,迈步出离殿门。

卿茝在旁,近前请命。卿辰道:“所请何事?”卿茝道:“不知父皇可否让我将那婴孩送回?”卿辰道:“此事何需劳你?”卿茝道:“素来只听闻界外如何,不曾亲见,此去正好一观。”卿辰听罢止声。卿茝道:“此去绝不惊扰那界外人,还望父皇允准。”卿辰浅思,点头道:“好罢。既如此说,你去送回。”卿茝喜笑颜开,道:“多谢父皇!”

卿辰道:“但有一条,休得干涉界外之事。切记!切记!”卿茝道:“父皇留心,孩儿绝不干涉界外之事!”卿辰笑道:“早去早回。”卿茝与父拜礼,匆匆出离殿门。迎风追上八尾,说明来意。八尾虽忧,却不敢不从。双手送上婴孩,道:“公主此去留心。”卿茝笑道:“莫要公主长短。再过三月,便与二妹结亲。届时还称我姐哩!”八尾闻言羞红脸,道:“莫打趣我。”卿茝道:“却不逗你,我走了。”说罢,赶赴云河。八尾则回守地不提。

卿茝径至云河。但见那;往来无边际,古今难寻头。虚幻浮于世,白首梦方从。卿茝步走水面,如履平地。四周烟雾弥漫,不知走多少路,出离边界。来在世外,看那花鸟鱼虫,与青丘竟无一相同。左右瞧瞧,见河边有一少年左顾右盼,似在寻物。卿茝怀抱婴孩,款动金莲前去。叫他道:“少年。”

少年应声回头,你瞧他是何模样?惊落云中鸟,羞怯水中花。风雨近身止,尘沙离远门。恰若淤中莲洁圣,尤似烟瘴地里仙。俗尘不染半分色,春风得意妙儿郎。卿茝看来惊诧,世外竟有这般不染俗尘之人!少年道:“姑娘是叫我么?”

卿茝近身道:“我见你东张西望,是在寻甚么?”少年道:“今日天好,我怀弟来此赏景。忽有急事,难抱他去。正焦急时,见河中飘一木盆,绳栓岸边木钉之上。我觉正好,便将胞弟放入。怎不想转头功夫,便不见了木盆!我在此寻了多时,仍是不见。”卿茝道:“你看我怀中,可是令弟?”

少年喜上眉梢,忙踮脚观瞧。笑道:“正是胞弟,正是胞弟!”卿茝道:“是便好。”说话,将婴孩递将过去。少年小心接过,说道:“多谢姑娘。不知在何处寻到他?”卿茝道:“我在下游玩水,忽见飘来木盆。使棍拉来瞧瞧,竟是个婴孩。我知他父母必定着急,便沿边寻找。”少年闻言满面羞愧,道:“都怪我冒失,今后再不来河边耍了!多谢姑娘!”

卿茝见他心中异样欢喜,浅笑道:“我大你些儿,你不叫姐,反称姑娘?你叫何名?”少年道:“我姓云,单名溪字。我弟唤作云河。”卿茝闻云河之名,恍然大悟。说道:“这便不怪哩。”云溪疑道:“不怪甚么?”卿茝道:“我自说话。却是你,小小年纪自家尚且难顾,今后切莫来此了。”

云溪道:“阿姐训的是。今后再不带云河来此。”卿茝道:“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云溪朝后看道:“不必再累阿姐,我家就在后方不远处。”卿茝道:“我不及累。若是不看你归家,才难放心。”云溪道:“如此,多谢阿姐。”卿茝偷笑不止,寸步不离送云溪径至门前。

近前细看,是两间茅屋。云溪进门道:“阿姐若是不嫌,还请进来歇歇脚罢。”卿茝点头无话,迈步进了房中。进来见他家徒四壁,唯有单床独桌。云溪将云河小心放在床榻之上,隔壁搬来块木墩,将枕头垫上。笑道:“阿姐快请坐。”说罢,又在水缸舀了碗水。

卿茝坐下道:“家中只你兄弟二人?爹娘何处去了?”云溪坐在床边,说道:“阿娘孕时,阿爹外出做工教木桩磕死。此后阿娘整日郁郁寡欢,生下云河后也去了。”卿茝听来揪心,转见他云淡风轻,又不由钦佩。说道:“那你自幼携弟而生,以何为活?”

云溪道:“我平日以树皮甘草为食。加之邻里不时帮衬,作活无难。”卿茝虽惊他超凡脱俗之质,更疑他消瘦面黄之由。现下听言,疑难自解。转看云河道:“你弟如何?”云溪道:“我平日采摘草药,拾捡树枝去镇上换钱。镇中有间铺子,可换羊奶。所幸云河食量小,否则难养矣。”

卿茝听觉心沉,观他浅笑又如沐春风。心中打定主意,正要张口却听云溪说话。说:“我瞧阿姐也是富人家。今日之恩,终生不忘。现下无甚招待,实感惭愧。有朝一日若飞黄,必寻阿姐报答!我家中阴冷,阿姐多留恐害了病。”卿茝闻言道:“此间难捱,可去桃源之地否?”

云溪疑道:“甚么桃源?”卿茝道:“有地无边界,有地万物繁,从无贫富贱,也无高低分。吃得佳肴满,饮得琼露瑶,从来无上品,唯有善行全!”云溪道:“现下各处连年征战,竟还有如此地界?”卿茝道:“我言无虚,确有此地!你可愿去?”云溪道:“若真有此地,当送云河前去。免他挨这世间之苦。”

卿茝道:“有此桃源之地,你却不愿去么?”云溪摇头四顾,说道:“常言道;‘豚食不嫌淡,犬不厌家贫。’我自幼在此长大。虽苦些,于我亦是桃源!”卿茝听罢,暗赞其德。起身道:“你可信我?”云溪道:“怎不信你?”卿茝轻抱起云河,说道:“既信我,且随我来。”

二人前后出门,又来在河边。卿茝一手托子,一手挥袖。与时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那河岸之上,显出法门。只看那;门前繁花绽,门后叶缤纷。两岸花红绿,清源生白莲。祥云百般状,鹤飞凤舞鸣。伴有梵天现,常聆天籁音。卿茝九尾乍现,身衣随也蓝白。自古多言;九尾纳福,乃天降祥瑞!云溪见状不敢怠慢,赶忙下拜道:“不知是仙子降临,还望恕罪!”

卿茝道:“令弟与我世云河同名,曾破障而入。有谏言天缘留之,又恐其母惊害,故遣我送还。今应诺于你,携云河入我境界。来时必定好生照看!他日你若想见,来此河边,面朝东方礼拜,心诚便见你之法门!”云溪叩头道:“多谢仙子!”卿茝点头无言,怀抱云河经入青丘。霎时烟消云散,一切如初。

那河仍是河,那岸依是岸。好似黄粱梦,又如蝶庄周。未沾仙家气,鹤凤无留形。彼时繁花尽,过后了无踪。

毕竟不知向后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