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要是被京城其他认识柳虞书的世家夫人听了去,恐怕都要纷纷惊呼匪夷所思。
春雨和秋白将行椅慢慢推至堂中,只见主位旁侧处,本应放置的一把雕花座椅被人事先抬移了去,形成一道空缺,而行椅却恰好推入了此处。
待得谢嘉宁稳坐于正堂之内,这才笑着对柳虞书开口:“娘,不急,等离尘兄长来了再一起说吧。”
她话音刚落,府堂边就传来一道脚步声,转头看去,原是谢离尘刚好走了进来。
谢离尘着一身明蓝长袍,大步走入堂内,抬眼见到谢嘉宁已经落座,张嘴就嬉皮笑脸地道。
“小妹,你总算从边疆回来了,为兄要好好同你讲一讲这三年来,是如何完美地执行你交代给我的任务,让满京城所有人都深深相信,我乃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柳虞书柳眉一扬,立即不满地批评道:“谢离尘,我看你可不止是完成宁儿交代的任务,你那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批评之间,柳虞书也没闲着,手轻轻一挥,将堂内仅留的几名亲信仆役也屏退了去,府堂大门缓缓关阖。
谢离尘嘴角的笑容一僵,片刻又反驳道:“娘,小妹此前特意交代过我,说我若是想要骗过京城所有人的眼睛,就必须要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柳虞书头疼地扶眉,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谢嘉宁笑着出声道。
“兄长,你这三年间的确做得不错,否则父亲如今也不会在皇宫之内安然无恙了。”
谢离尘听到这话,玩世不恭的面孔上多了几分郑重。他明白谢嘉宁话中的含义,他作为谢家目前唯一的嫡子,正是因为他终日扮作花天酒地、玩物丧志的模样,皇上和阉党才会逐渐对谢家放松警惕,从而未对身在皇宫内的谢怀荣下手。
谢嘉宁继续轻声询问:“兄长,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目前如何了?”
谢离尘落座在谢嘉宁正对面、柳虞书的下首,姿态正经了许多。
“宁儿放心,这三年来,我屡屡报考科举并屡屡落榜,不仅坐实了不学无术的名头,也暗中借着谢家二公子的名头,在参加科举的期间结识了不少有才之士。”接着声音极弱地补充了句,“虽然他们都对我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大历科举本是三年举行一次,但自承文年间起,阉党逐渐兴起,在其持续不断祸乱朝政、党同伐异下,朝中一时之间腥风血雨一片,致使各官位人才紧缺,于是这科举便也从此前的三年一次改为了一年一次。
而谢离尘自三年前随谢家迁入皇京府,便于京城接连参加了三次科举,结果次次都以极其惨淡的成绩落榜,成了不少世家子弟茶余闲谈之间的笑柄。
谢离尘对此也颇为无奈,他一自幼习武之人,哪里懂那些文人擅长的弯弯绕绕,参加科举能看懂一两道题就不错了,每次都还要绞尽脑汁才能避免交白卷。不过虽然成绩不佳,倒也以出乎意料的形式完成了小妹交代的任务。
谢嘉宁轻轻颔首道:“无妨,兄长你只需打探好新岁科举之中,有哪些人是值得结交的人才,尤其是出身寒门却胸怀大志之人,这些人日后将有大用。”
接着她话音一转,明眸隐含笑意地看着谢离尘,难得打趣道。
“你尽管想办法同这些文人才子说上话即可,至于他们最后对兄长留下什么印象,这印象是好是坏,都无妨。反正最后将与他们打交道之人……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