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让在前面一招一式地教着，顾念慈就跟着他一招一式地在后面学着，练得认真，脑门上不一会儿就蓄出些汗来，她倒也不在乎，只是随便拿袖子一抹就接着练。

过了好一会儿，楚让这才注意到，一抬头，看着日头都已经升到头顶上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练了这么久了。他见小姑娘热得两颊都快跟熟透了一般，就想把她喊道树荫下。

“来这边练吧！挡一挡太阳！”

顾念慈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趁着歇息的功夫，她抹了抹脸上流下来的汗，笑着跟楚让说道：“还是小先生好，之前教我功夫的师傅是从军营里下来的，就喜欢让我站在太阳底下折磨人。也不教我，只喜欢让我绑着比我还沉的沙袋，蹲着扎马步，皮都勒掉了好几块。还好当时没教我几日，正巧碰上祖母来看我，把他赶走了。”

楚让见她绘声绘色地比划着，能够想象得到她到底有多不喜欢那个师傅。

“军营里的人？可是顾风找的？”

顾念慈摆了摆手，“我大哥哪里认识那么狠辣的人，是我父亲找的。当时祖母来的时候，没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想到这里，顾念慈就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不喜欢尚书？”楚让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捕捉到这一点。

“不喜欢。”像是被提到了伤心事，小姑娘的兴致一下子弱了下来，“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果不其然。”

“大哥他总是挨打。”顾念慈想起来顾风挨打“哎呦哎呦”叫喊的场景，就觉得有些滑稽，但她只笑了一下，嘴角又耷拉了下来，“所以，我要保护大哥，把别人打得落花流水，让别人不敢欺负他。”

“反正都是一起挨揍的，不反抗，留着他们难道当白饭吃吗？”

楚让听到这里，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等他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开口安慰安慰她时，顾念慈却早已调整好了自己，抢先在他前面开了口。

“小先生，你看我练的怎么样！”

她还是那样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像先前一般无二，仿佛刚才的对话都是幻听。她将伤痛藏得很快，快到别人想要安慰她都没有机会。

那双眼睛那样盯着楚让，他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顾二小姐学得很快。”他不忍心驳她的面子。

听罢，顾念慈便更加自信，在树荫下一招一式地比划着，认真的很。她虽然算不得是瘦弱，但也胖不到哪里去，可举着这样沉得剑，却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她是个执拗的人。

楚让盯着那道晃来晃去的身影，若说是为了顾风去抢那漕运图倒也说得过去。

“小先生，你来刺我吧！看看我能不能躲过去！”

“好。”楚让应了声，心下有了注意，这是刺探她最好的机会。

他转身一跃，向着顾念慈而去，小姑娘先前应当就练过武，当然不是那个军营的先生教的，应该还有其它师傅教她，所以能应付几下，倒不像是没什么底子的花架子。

感觉到这里，楚让出剑的速度便快起来，不再像是逗猫一般慢悠悠的。

顾念慈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楚让的一招一式。

她先前应付着就有些吃力，只不过速度不快，倒也还能接受，如今楚让一快了速度，便渐渐觉得应付不来。

出招之余，楚让观察着她的每一式，见顾念慈的表情渐渐扭曲，手眼也跟不上趟，整个人出招的状态别扭至极，他便知道她已经到了极点。若是他再凌厉些，恐怕她就不得不亮出真本事来对她。

一阵剑风，祈福锋利的剑刃直指眉心。顾念慈跟不上反应，就变成了对眼看着离自己眉心不过一厘的剑，眨了眨眼。有一瞬间，她感觉小先生真的是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