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不答，女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改口实话实说：“我是白霄国皇后，国都被攻陷之时，不愿与臣民共存亡，流亡至此只求活命，罪该万死。”

“只恳求仙人可以不计……”女人听着孩子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

随后女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孩子出生不到一月，是白氏皇族最后一位宗亲。不久前我的相公患病离去，只剩我们母女二人。”

“希望仙人不计前嫌！仙人愿意收留吾女，我愿意做仙人的奴隶，当牛做马一辈子。”女人声音沙哑起来。

容缓片刻，仍等不到回应，女人赶紧补充道，“如果仙人觉得我不堪入目、令人作呕，请将我处死，我毫无怨言！我只恳求仙人可以收留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请仙人救救她吧。”女人声音颤抖，匍匐的身体又低了几分。

少女还是没有反应。

孩子哭累了睡了过去。

天色更暗了。

少女半声不发，一动不动。

孩子醒了后又开始哭。

女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摸不准仙人的意思，只希望这样可以打动仙人。

听着哭声，她愈发焦躁起来，早就到了喂食孩子的时间。

女人能感觉到，少女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女人想起少女的那双眼睛，里面空无一物。

女人想起昨夜的雪，昨夜上天放过了我，今夜仙人会帮助我吗？

传闻仙人无所不能，挥挥衣袖就可造山填海。

女人开始咬起下唇，她遇到了仙人，仙人二字里面有一个人字，仙人就会和人一样有心吗？

也许只是彼此长得相近。

那双眼睛在女人心里始终挥之不去，那不是人间的眼睛。

昨夜上天心情好，今夜仙人心情如何？

上天不会管下面人的死活，仙人也是。

女人昨夜没有指望大雪会停下，因此现在也不能再奢望仙人能施以援手。

如今的样子，和祈求上天能停下大雪，有什么区别。

女人醒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耽搁了，眼下已经入夜。

“小人先前多有得罪，扰了仙人清修，请仙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女人叩首九次，恭敬地说道：“孩儿需要吃食，小人会立马离开此处！”

女人知道仙人的厉害，不想自己惹祸，雪上加霜。

说罢，女人沉默半响，等待少女的回复。

少女不语，似是默认。

“小人斗胆得罪仙人了”，女人低眉顺目。

女人抱起孩子，坐起身开始喂食。

少女一直在听。

少女听出之前的声音来自小物，大物发出了更多她没听到过的声音。

少女在思考，想把这些声音和别的物对应上。

少女找不到答案，开始观察起大物，盯着女人的脸。

少女看到过自己的样子，在可以照映其他物的地方，她与面前之物不一样。

少女盯着女人的手，和她很像，比遇到过的物还要像。

少女盯着女人因喂食暴露在外的部分身体。

少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

物与物之间还有种，每种物不一样。

眼前的物，似乎是和她同一种，她要去验证一下。

少女走向前去，跪坐在地上。

女人自然不敢去看少女一丝不挂的身体，正低垂着头喂食。

喂食婴儿时要避免走动，所以女人还留在原地。

一股淡淡的气息涌来，感觉到少女的接近，女人身体一僵。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五指纤细修长，上面的指甲泛着粉嫩。

女人屏住呼吸，头垂得更低，恭敬道，“谢仙人恩……”

女人话语卡住，因为少女的手拂过了她暴露在外的皮肤。

少女的手很冰，划过女人带着温度的皮肤。

寒意扩散至全身，女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原本以为少女伸手是要接过孩子，没想到是要轻薄自己。

少女的手转而抚上女人的手背，然后钻入女人的手底，缓缓抬起，最后两只手掌相对。

女人摸不准少女是什么意思，心里一团乱麻。

会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如果是的话自己……

女人强制自己不再想下去，她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

如今前路未卜，在这里又浪费了一个多的时辰。

女人哆嗦着嘴唇，“仙人，小人先走了。”

未见少女拒绝，女人小心挣脱少女。

女人还未填饱肚子，又跪在地上太久，起身后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到地上。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女人抱着孩子往山下走去。

少女看着女人远去，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起身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