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玉仙走后,谢望生朝苏晏道:“如何?”
苏晏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就回了句:“不如何。”
谢望生简直要质疑他的审美了,站起来很是不解地道:“人家长得不好?”
苏晏摇头。
“不是。”
“那是才情不够?”
苏晏再摇头。
“不是。”
“那是为何?”
苏晏道:“弱水三千,我独取一瓢饮。”
谢望生简直要被气得升天了,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道:“一瓢饮,饮饮饮,喝死你得了,我看你倒像个瓢!”
苏晏没有理会,他知道他此时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谢望生直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冷静下来,他对苏晏道:“轻山兄,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过平淡,非要给自己上点强度?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蝶香,你还记得你那日在灵山寺跟我说过什么吗?”
苏晏自然记得。
那时的他春闱再度受挫,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求助谢望生,让他帮忙在自己与长公主之间牵线搭桥。那时的他,是一心想出人头地来着,而今日……
确实显得他如今忒没志气了些,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焦愁至此。
可若真要他弃蝶香于不顾?这滋味恐怕是比死还难受。
苏晏朝谢望生道:“那日拜佛之后,你真的有替我将《群芳图》转交给长公主?”
这句灵魂质问,是苏晏一直埋藏在心口的。先前的他早就从谢望生支支吾吾的言语中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一直没问,直到《群芳图》被拍卖,又接连引发出一连串的事故,眼见谢望生一副不想帮忙的模样,苏晏不得不重提旧事。
谢望生显然没料到他把这件事又提了出来,支支吾吾地正想编瞎话敷衍过去,可苏晏是什么人,他对谢望生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了如指掌。他眼珠一转,他就知道他要撒谎了。
苏晏道:“蝶香出事,与这《群芳图》脱不了干系,你若还有良心,就将实情说出来。”
谢望生是有良心,但不多,仅剩的这些都给了苏晏。苏晏这么一说,他只好道:
“是是是,我是没把那《群芳图》给长公主,不过我那不都是为你好吗?”
见苏晏的眉蹙了起来,显然一副不赞同的样子,谢望生继续道:
“轻山兄,你现实一点,长公主她有权有势,地位崇高,这样的女人要什么没有。仰慕才华?那都是笑话。”
说着谢望生端了杯酒,道:“长公主要的是男人臣服于她,越是清傲,越是不好搞定的男人,她越感兴趣。为何坊间流传她性淫?那是因为她喜欢折辱男人,而且折辱的手段层出不穷。问柳阁为何人而立?就是为长公主而立。轻山兄与其在这挖空心思作画,不如去问柳阁当个伶人,这样遇到长公主的几率都比这样投石问路大些。”
谢望生所言显然远超苏晏的预料。他心目中的长公主,俨然是一个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智勇双全,满腹经纶的模样。然而被谢望生这么一说,就好似一般的淫娃荡妇一般。他也由此明白,为何谢望生不愿意帮他接近长公主了。
可是再有三日,就到了蝶香的挂牌之日。他也曾预想过,若是一开始遇到的蝶香,就已不是清白之躯,他还会不会在意蝶香的过往?
答案是不在意。他只会为蝶香感到心疼,就如他先前所说,人间世道,又怎是一个小女子能承担得了?
可如今蝶香即将挂牌,反而使他难过起来。就如将世间美好之物撕碎给人看一样,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若是不能救下蝶香,他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不敢再面见蝶香。
想到这,他看向谢望生,道:“我还是想试一试。”
谢望生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苏晏道:“就让我赌一场吧,勇敢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我相信长公主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所以我准备去问柳阁一试。”
然而他也知道凡是接待高官贵人的场所,都不是普通人轻易能进的。所以这其中,还需要谢望生帮忙疏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