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对付不了,只有我来了!”泽兰说。自信的人看来都如此,只不过有些自信是盲目的。泽兰在QQ上跟家里人聊,卡尔也不知聊了些什么,总之,泽兰再不提这事了。
“她怎么还在这里?”有一天大姐又打电话过来说。这话虽有些突兀,但却有排山倒海力霆万钧之势,竟然让卡尔无法作答——回答起来千头万绪,并且势必要吵架,这个卡尔又不敢,大姐背后好像有一堵厚厚的墙壁,这是他不能撼动的。
“唔,过段时间我到京都出差,到时回来一趟再说吧。”他支吾作答,大姐悻悻然挂了电话。
两人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回避。卡尔可不是离经叛道之人,他的背后,还有强大的宗族呢。当然,即便不是这面盾牌,卡尔也不愿谈到结婚这种事——这事终归是件极其遥远的事,甚至像坟墓一样遥远,他也远远没有准备好,譬如事业,譬如金钱——对于泽兰,他一直不能肯定。至于相亲,他之所以不拒绝,是觉得这也是个拖延手段,好像战争中的绥靖政策……
时间总会解决一切问题,他这么想着,心中的惰性油然而生。一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泽兰看上去神情哀戚,有什么事呢?他心里想着,他认为还是保持沉默好一点。他躺在床上,泽兰穿了件碎花的带着暗红的裙子,他惊讶的发现裙子边上有一点明显的血迹,难道是没洗干净?这样穿出去可是会笑话。
“你这裙子上有血!”卡尔说。
“刚才我上厕所——天啦,马桶里全是血!”泽兰用双手蒙着脸,卡尔吓住了。“宝宝没啦——”泽兰抽泣起来。卡尔觉得浑身发紧,像是掉进冰冷的水缸,他甚至觉得外面已是阴天,夜幕已然降临。
“哦,没事的没事的。”他抚着泽兰的背,想不通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就像世界末日似的,不至于呀!一个未曾成形的生命体对他是无感的——甚至成为一种负累,当然他并不拒绝这个生命,也不想为这个所裹挟,他的信仰是自由与尊重。
“我怀孕了,你说吧,要不要——”当年小敏电话里说。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就那么一下子就怀孕啦,可他那时刚在华信公司扎稳脚跟,这事就像天方夜谭。“那打掉吧——”他不假思索的说。那边小敏还在叽叽咕咕。“打掉吧,就这么定了!”
“肯定是个漂亮的宝宝!”泽兰心疼如绞。卡尔抚着她的肩膀,干嘛这么伤心呢,接着他也伤心起来,不过他只是伤心泽兰,受了她的感染而伤心。
后来泽兰睡着了,伤心过度睡着啦,她面色发红,似有微汗,也许是在做梦。他静静躺在那,夜凉如水,已是夜深,四周寂寂。忽然他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啸叫,划破寂静夜空,旋即曳然而止,像流星般飞逝,却让卡尔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太不寻常了,这可是在这闹市中的居民区!可是这惊悚的声音竟然对泽兰没一点影响,他既觉惊奇也觉安慰!是的,这也许就是鬼哭的声音——连他这个唯物主义者都难以释怀的声音,泽兰竟然没有听到。现在周围一片寂静,并无异样,难道只有自己听到那个声音?或者只不过是他出现幻听?他想到当年忍饥挨饿,也曾出现过幻觉……
第二天天光大亮,卡尔起床,一面逗着泽兰,一直到她露出笑容。昨天好似一场梦,梦总会消失的,可生活还得继续,于是那些记忆便被风干,只留下细小的痕迹偶尔出现在脑海,也许到风烛残年它又会出现吧——但它总是有意无意影响你的思想,干扰你的生活,这样你就一天比一天老啦……卡尔继续出门忙碌,以往闲暇总想着玩乐游冶,经历与泽兰的这些事,那些心事似乎收敛起来,这甚至让他有些隐隐的不快,莫非这就是牵挂?家里依然有电话来,生意上仍然有很多麻烦,人间万事诸如牛毛。好吧,那就顺水逐流吧……
白天忙完,卡尔早早回家,对泽兰总是悬挂于心。看到泽兰坐在电脑前面,正在上QQ,他放下心来。泽兰从厨房端了几盘菜来,“你喝点酒吧,我不吃啦。”泽兰简单饮食,有时晚上也不过吃点水果,卡尔则总是吃得很多。好吧,这样也好,听着电脑里传来的QQ声音——卡尔一度对泽兰上网聊天很是反感,也许她的家人也是如此,可是现在他觉得这样也好。我们终归是凡俗,都有躲避无聊显示自我的基本欲望,开心就好啦。吃完饭洗漱完毕,卡尔躺在床上看书。泽兰终于下了线,洗完澡静静躺在卡尔身边,脑袋像往常一样枕在卡尔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