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那股奇异的香味带着紫藤花瓣向他飘来。
他拿起一朵紫藤花,细细的闻了闻,他可以确定这股香味来自紫藤花,但是紫藤花本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说来也奇怪,这棵紫藤树真如唱词里的一样,似乎从未有落败过的时候,有人说这次紫藤树是神灵的化身,也有人说是地狱的引魂幡,前一种说法自然是来自于这座城隍庙里面供奉的是三百年前新朝的大将军钟一法将军。
他年少成名,救国于危难之间,驱逐异族于境外,收复失地,扬国威至四海,可惜天妒英才,一场伤寒带走了英雄命。
当时的皇帝为了纪念他的功德特地为他修庙造馆以慰英灵,有人说他是天降紫微星,任务完成了也就走了。
而在建造庙宇时先是天生异象,后是狂风大雨不止,数日后,人们再来的时候,便看到不知何时庙宇旁长出了一棵紫藤树,而在紫藤树下正是刚完工不久的清灵庙,随风飘扬的藤条则像是在保护庙宇不受风雨的侵蚀,所以久而久之就流传出这么一个说法。
至于后者则是起源于七年前的迷魂案,一名男子在烹子杀妻后逃到了这里,跪在神象前,痛哭流涕,口中大喊:放过我!不是我干的!求求你,饶了我!别过来!啊啊啊啊!
馆内的人将情况不妙上前劝抚,谁知那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带血的长刀,对着众人就砍了过去。
等到官兵到了,已有数十人的性命丧于他手,伤者不计其数。
男子见到官兵来了,不跑也不躲,神情恍惚,最后一头撞死在紫藤树下。
自那以后,这里日渐冷清,每个月都会有人吊死在紫藤树下,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有十一二三个,少的时候也有五六个。
因此官府将这里彻底封闭,列为禁区。直到三年前,战争四起,这里没了人看管,才慢慢放开,而新的统治者又不信怪力乱神之语,所以对这里也没有在意。在有意无意的忽视中,这里沦为了废弃之地。
但是那个传言一直都在,这里的百姓也从不敢上山,只有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才敢来这里避避风雨。
他碾碎了手中的花朵向着庙宇走去,如他所料,这里确实躺着几个半死不活的人,难闻的气味,仿佛是一道屏障把他拦在外面,也顺便把阳光挡在外面。
他强忍着呼吸,向里边望去,希望可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但可惜的是除了靠近门口的那几个,里边的情形完全看不清楚,不是被杂物挡住就是光线太暗。
他决定去里边看看,谁知他刚迈一只脚进门,就被一个人呵斥住。
“滚”
那个人是从神象的后侧走出来,披头散发,衣着褴褛,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时不时的就喝上一口。
“你好,无意打扰,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五岁的孩子,穿着绿色的衣服,带着虎头帽,大概这么高。”
他尝试着比划出孩子的身高,而对面的人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口,颤巍巍的向他走过去。
“这里没有孩子。”
那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踢了踢躺着的那些人,那些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动静,偶尔有几个不耐烦的喘了一口气。
“你看,这里只有死人,要是你真好心的话,来帮我一起埋了他们。”
那个人拿酒瓶指着他的鼻子嘲讽的说道,满身的酒气混合这一种不知名的臭味,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他们还活着。”
他忍住恶心,尽量保持礼貌的说道。
“谁告诉你的。”
“呃。。?”
一句反问,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埋人就滚。”
“。。。”
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往旁边的门板上一躺,双眼一闭,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拿着酒瓶的手遂意耷拉在横在门板的木板上,正好指向下山的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朋友,脚腕上的伤再不治的话会有感染的风险。”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了他的身边,那个人斜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不再面对他。
那伤痕看起来是像被什么东西抓到,伤口已经有些发炎红肿,应该伤后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虽然他想用这个话题打开交流,但是看对方的样子是应该不会回答了。
于是他离开了,当然是暂时性的,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先不说那股奇异的香味,就单论这城隍庙便已经是疑点重重,靠近门口的那几个人,脸色苍白,双目微闭,脖颈泛着红,许多的小红点占据着大片的肌肤,一道道的血痕几乎像是要深挖了那片血肉般,手腕和脚腕处还残留被铁链锁住的痕迹。
还有那个故意装醉的人,一心想赶他走,更证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他也不得不敬佩他的演技,若不是他熟悉酒鬼,可能真的要被糊弄过去了。
喝醉人的想清醒,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清醒的样子,清醒的人再怎么装醉,也难抵的过良心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