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愿意，没事，我也不是很愿意。”

“为何？姜郎先前日子不好过吧，入了我陈家，至少有银子花。”

“我不喜欢被人女装按着成亲。”

陈霄愕然了下，她很想笑，又觉得笑不礼貌，便憋着。

说到这里，敲门声响起，说是出去走场敬酒。

寒山县成婚的规矩，成婚当天晚上要敬酒，隔天早上要敬茶，称之为“早茶晚酒”，茶催人醒，酒催人睡，早醒为安，晚眠为安，就是请安的意思。

“一会儿出去要打圈喝酒，你吃得消吗？”陈霄问道。

姜烛之想了想：“我吃不消的话你帮我。”

“成，包在我身上。有些桌，只要一桌一桌打，有些则得一个一个敬。待会儿出去，首先要敬的是我师父师娘，然后是祥王妃，再是我们陈家族老。有些事我要与你说一说，族老在家中地位很重要。治国用法律，治家用道德。有些事法律上轻判，落入家法便是重判，有些事法律没法判，落入家法便要判。这就是所谓的家法。轻一点的家法，各家家主自己管教就行。重一点的入祠堂，都得经过族老审议。但家法若执行重刑，须向宗人府报备。”

“知道了。”

“没什么想说的吗？”

“一点点来吧，入乡随俗，进你家也要慢慢适应。”

“今天起也是你家。”

“不是。”

“你说话过一过脑子。”

“过了脑子就好使么？”

“这是自然……你什么意思？”

两人间原本平淡还算好些的谈话，到此处氛围急转直下。

反应过来的陈霄，立刻想起了这几天被祥王妃胁迫折磨的事。

她也动脑子了，却是无用。

“大势所趋，我入了这里，再动脑子也受制于人。”

姜烛之眯眼看她，话外说的是自己，话里却在刺激陈霄。

“至少……至少注意些，委婉些，少些争端，少吃些苦。”陈霄忍着不悦，蹙眉叹道：“陈家水不浅，我也不希望你莫名遭罪。”

“我背井离乡，自海上遇风浪漂流至此，无依无靠无籍贯，身无分文，混迹石佛庙至今，吃得苦不算少。苦这种东西，越出越有，不是说不想吃就不吃的。吃着吃着习惯了，习惯就好。”

“没看出来你这般牙尖嘴利。”

“我只会说些大道理……你师父师娘什么来头，教书先生么？”

“是沧海学宫弟子，我是沧海学宫俗家弟子。”

“不知道，我是海外归民。”

既是海外归民，那不清楚也正常。

陈霄立刻解释了一番。

楚国有三座学宫，沧海学宫机关术造诣高，洛水学宫数术造诣高，昆仑学宫心力造诣高，这三处一直向楚国培养的弟子，不仅要通读四书五经，还得修习心力，只是各有专长不同，也一直在向楚国输送人才。

陈霄师父卢仁，师娘卢杨氏，都是沧海学宫正式弟子。

这些正式弟子通常会在各地当先生，教孩子，同时给学宫挑选好苗子。

陈霄作为俗家弟子，被传授沧海学宫心力修炼和四书五经已是极限，剩下机关之术，必须成正式弟子方可。

不过沧海学宫的正式弟子不好当。

人家崇尚“任侠”，要想成为正式弟子得做些任侠之事作投名状。

其中最快的，就是杀贪官污吏恶霸。

不过这种等同挑衅朝廷的事，不管好坏肯定会遭到通缉。

陈霄因为各种各样的限制，也无法去完成“任侠考”。

“一会儿你好好表现，若是能被师父师娘提点收为弟子，以后指不定可以拿到任侠考。有我帮助，你想必能通过考验。到时，你有这身份，哪怕离了陈家也大有可为，说不定我还要靠你。”

“不是，你这么快就开始帮我安排后事了吗？”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你我已登记造册，是夫妻，你无依无靠，想以后过你想过的日子，便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