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咬下一大块羊肉，含糊道：“这东西泡在水里片刻可以自焚，烧成灰之后再起火，火势会更猛。”

她终于嚼完了这块肉，再补上清粥入腹道：“前后燃的火都只是普通火焰，由此可见背后之人应该不会火术。”

沈庭雪道：“所以有人不能驱使火术，却可以借用媒介操控火的形式？”

五行术的完成由施术者和媒介共同完成，施术者能力不足时，往往会采取强有力的媒介来达到法术效果的提升，或者是法术结果的转化。

云昭月没有否认，她啃了两口羊腿继续道：“如此一来，傀儡背后之人有极大可能接触过梅花，不然单凭这玩意儿，根本无从操控。”

沈庭雪用神力探查一遍铜钱没有发现上面有混沌残余，奇怪的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那液体依旧鲜红透亮，不像是血液。

这时他身后的影子里突然走出一人，云昭月警惕地竖起眼瞳，沈庭雪连忙道：“大人，他是北疆暗卫，是自己人。”

“长忠，你看看这是什么？”沈庭雪用神力把铜钱递交到暗卫手中。

暗卫的瞳仁慢慢扩大，目光也变得呆滞，只有眼睫不断扑闪。

过了片刻，暗卫俯身道：“回禀殿下，仙君，这是南域纹火蛇腹部流出的黏液，放久了会变成鲜红色，可遇水生火。”

云昭月放下碗筷，琥珀色的眼睛愈发明亮，她对着暗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搭肩行礼道：“回仙君大人的话，在下名为詹长忠。”

“你方才使的是什么法术，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云昭月饶有兴致道。

暗卫道：“阅瞳术，通过看物件或是眼睛能追溯部分过往。在下也是蛇族，所以对纹火蛇多有了解。”

云昭月提起白瓷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些山楂汁，品一口：“那你可看出铜钱作为媒介有什么用？”

暗卫老实道：“在，在下并没有看到铜钱，看到的都是成堆成堆的纸钱……”

沈庭雪端起碗，浅浅尝了一口粥道：“有看到梅花踪迹吗？”

暗卫摇摇头，再没说其他，沈庭雪见此便遣他退下了。

云昭月把筷子伸远想夹点素菜，正好沈庭雪的筷子与她的筷子别在一起，一时有些尴尬。

沈庭雪移开自己的筷子转去夹另一盘，云昭月挑眉道：“看来殿下不止想吃一盘菜啊。”

沈庭雪轻笑一声，他的筷子夹住了几根清炒水芹悬在半空，转而对云昭月道：“大人想尝尝吗？”

眼瞧着沈庭雪要把那一筷子菜放入云昭月碗里，她一下子把碗挪到另一边，抬起下颏道：“本君自己夹菜。”

沈庭雪笑着收回筷子，心念道，云昭月这样子好不神气，像只耀武扬威的小兽，轻易惹不得。真不知昆仑那边是如何将她养出这般心性。

一顿夹杂了过多思虑的饭总归吃得不太香甜，云昭月跟在沈庭雪后面砸吧砸吧嘴，想着过会儿去摘点果子吃。

此时刚入夜不久，长廊四周的百花未眠，幽幽散香，整个沈府一派宁静祥和。

可越往深处行去，朱栏玉阶越发冷冽，顶上的雕花也从梅兰竹菊变成了不规则的陈词墨迹，仿佛他们正逐渐进入另一个地方。

周围渗过来的寒意让云昭月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她模模糊糊能听到一些声音，说的是保佑、祈愿之类的词。

“到了。”沈庭雪手中的灯倏然亮起。

云昭月将嘴抿成一条线，她心里腹诽道：有灯怎么现在才点！

在他们正前方是一座一层阁楼那么高的神像，半垂眼向下看着，一手托起北斗七星，另一手执笔誊写。神像的面前供着一堆新鲜瓜果，最中央的香炉上还有三根香安静燃烧。

云昭月疑惑之际，沈庭雪已经把灯放在了供桌上，神像手里的北斗七星像珠子一般落下，到沈庭雪掌心时俨然成了一副钥匙。

墙壁上的砖发出咔吱咔吱声音，每块砖都以不同的方式转动着身子，最终一致的漏出了身上的锁头。

灯光照射下的砖头惨白一片，整个类似神庙构建的屋子像是露出了白花花的牙。

“这是什么东西？”云昭月一阵头皮发麻。

“暗牢，在我的神庙里建的。”沈庭雪面不改色地回道，同时朝着一处走去。

“咔塔”一声，眼前场景巨变，一只蓬头垢面的水鬼弓着身子跪在石砖上。湿漉漉的石砖缝隙间混着红丝，不知是血还是什么别的。

水鬼听见声音僵硬地抬起头，透过打绺的头发，死死盯住沈庭雪。

他咧开嘴笑道：“你就是那个窝囊神仙？”

沈庭雪半蹲着于他对视，淡淡询问道：“你为何要放火？”

水鬼笑得更为猛烈，他扯着脖子上的锁链向沈庭雪靠的更紧，面部青筋暴起，他低声细语道：“我要让北疆给北疆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