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尤听着他自然的语气有点脸红，搞得好像和裴锦绪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但其实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周。

应该和她这么熟的，按理来说是裴锦绪养的小猫尤尤才对。

尤尤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用新的身份再和小猫见一面，那简直是“尤尤”见“尤尤”，两眼泪汪汪。

尤尤刚要张口讲话，门口张护士探了一个头进来，“裴医生，需要把氧气罩给尤尤摘了吗？”

裴锦绪依旧坐在椅子上，“摘了吧。”

“好的。”

半分钟后还不见尤尤脸上的氧气罩撤下，裴锦绪往后看张护士。

张护士老老实实站在后面，伸手开了个灯。

尤尤好意提醒，“裴医生，你挡道儿了。”

裴锦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无奈地伸手把尤尤脸上的氧气罩摘了下来，收拾了一下没有用的仪器，递给了张护士。

张护士道谢后转身离开。

尤尤脑袋往雪白的被子里一缩，只露一双滴溜儿圆的眼睛看着裴锦绪，在灯光的照射中，她没穿衣服，特别不好意思。

裴锦绪好像有一双能把人看透的眼睛，轻声解释道：“你现在先这样睡吧，明天醒来我嘱咐护士帮你把衣服换上。”

尤尤声音闷闷的，“我被你看光了吗？”

“不符合我们职业规定。”

尤尤挺傲娇地冷哼一声，又听见裴锦绪安慰道：“我忙着做手术还来不及，你身上哪个部位有什么器官我一清二楚，别瞎想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尤尤明白医者伟大，但作为正常男女，她也知道性别差异。

裴锦绪没有说话，伸手关了灯。

尤尤在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刚刚摘了氧气罩舒适很多，加上因为生病而情绪低落，混合着房间里朦胧的月色，她确实困意上心头。

“你真的不要通知你的家属吗？”

“还是不要了，她不会管我的。”

裴锦绪没有继续问尤尤的家庭情况，虽然透漏的情况不多，但也能看出来简略的状况。为了维护她看起来脆弱的自尊心，他没有更深的不相干的探究欲。

更何况，通知家人这句话，本意是出于关心。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睡觉吧。”

“你会讲什么呀？”

“你想听什么？”

“我的脑袋里有一个两个兔子的故事，我好像只听过那一个睡前故事。”

裴锦绪微微一笑，掏出手机，“我给你找找好了。”

裴锦绪声音听起来像日暮黄昏时半边天空中投出的阳光，温暖干燥，让尤尤觉得安心又可靠。

屋内随着云的飘动而或明或暗，尤尤缩在被子里像个小鹌鹑，肚子虽然隐隐作痛，但总觉得有一腔暖乎乎的情感团在心口。

裴锦绪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我第一眼看见哪个，就给你讲哪个啊。”

毕竟他也不知道睡前故事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尤尤是第一个听他讲睡前故事的人。

尤尤眉眼弯弯：“嗯，谢谢你裴医生。”

裴锦绪清了清嗓子，声线温柔，“猜猜我有多爱你……”

他一顿，显然没想到这个睡前故事叫这样一个名字。

尤尤神经比他大条多了，兴致勃勃催促他：“继续呀裴医生，怎么停啦？”

“小栗色兔子该上床睡觉了，可是他紧紧地抓住大栗色兔子的长耳朵不放。他要大兔子好好听他说。”裴锦绪喉结滚动，干脆也抛开了奇怪的敏感。

“猜猜我有多爱你。小兔子说。大兔子说：哦，这我可猜不出来……这么多。小兔子说。他把手臂张开，开的不能再开。大兔子的手臂要长得多……”

……

安稳的睡梦中，尤尤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生活在很久很久的之前，有个人穿着墨绿色的精美长袍，拿着竹简给她讲故事。

——是一些很有趣的远古神话。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声音却很熟悉，好像一直在她身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