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焦烤着大地,龟裂的田地上看不到任何的庄稼,只有干涸的河道上的几只野鸟在寻找着什么,偶尔发出刺耳的鸣叫。
官道上的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着,随着马蹄车轮的行进,扬起一阵阵黄土。
文士模样的男人掀起车帷,看着这一片荒芜。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我为官十一年,头回亲眼见识到书中描写的惨难。”
“老爷,朝廷把您调来,想来也是相信您的能力,盼望您能力挽狂澜。”
“没用的,没用,如此天灾,岂是人力可挡。”
“唉,勿要多说了张管家,速速驾车赶到县衙吧。”
“驾”,随着一声怒喝,马车飞快的前行,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干涸的河道旁有几棵榆树,几个男子正奋力地剥着树皮。
周围其他树早已被剥了干净,只剩下这几棵较小的榆树还未被刀剑加身。
“大哥,这是最后几棵树了,其他的都被剥光了。”
“先剥完眼前的,实在不行我就带你们去隔壁刘家村抢。看我们剥他们也过来剥,真是不要脸。”
二牛愣住了,他回想起几个月前,村长带着他们和刘家村的人械斗,死了好多人,他不明白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却似乎什么也没得到。
河里浅浅一层泥水仍是两个村子平分,官差的摊派,谁也没能逃掉,现在又要去抢树皮了。
大牛将剥下的树皮捆成捆背在身上,招呼着弟弟离开这里,同时不忘盯着另外两棵树边上的人。
“赶紧回家,今天搞了这么多树皮,又能省下不少粮食,回去看爹怎么说吧。”
“嗯。”
二牛二牛回到村子里,周围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李老汉家里的两个大小伙子,平日里农活就干得飞快,遇上灾年,就是树皮也比其他人抢的多些。
周围也有一些细小的抱怨声,大约是抱怨自己的婆娘肚子不争气,尤其是那些只有女孩的,只能看着老汉一个人在外头拼命。
二人回到家中,看到了焦急等待的父母,李老汉看着两个孩子安全回来,长吁了一口气。
“孩儿回来就好,没遇着什么事吧?”
“没呢爹,外头都好,您的腿好些了吗?”
李老汉活动了下自己的腿,几个月前被刘家村那些王八犊子打断了骨头,花了不少钱才请来郎中,配了药吃了好几个月,直到现在下地走路都有些疼痛。
李老汉走了几步,示意自己好了大半,又招呼着李氏,赶快去处理那些树皮,一会儿混着面粉做上一大锅面条,好好吃一顿。
大牛扶着李老汉在床边坐下,李老汉摸着大腿,缓缓说道:
“这年景怕是过不下去了,明天去问问村长看到底该咋办?”
“村长能有办法吗?”
“商量着呗,去逃难?还是接着熬着?总得和大伙通通气。”
“爹,要么去,那个……说不定能求雨。”
大牛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但李老汉知道他在说什么。
“哼,老头的胡话你也信?哄小孩的玩笑话罢了。”
“阿爷临死之前都跟我说,应该是不会骗我的。”
李老汉皱着眉头,回想起他那不靠谱的爹,大牛二牛的爷爷。
李东算是李家村少有的读书人,十四岁便考上了童生,二十岁考上了秀才,村里人都希望他能当大官,带着整个村子鸡犬升天。
在备战乡试的时候,他突然说看见了一座山从天边飞来,落到西边,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先后数十次去寻找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