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法场北边一伙客商,推两辆车子过来,定要挨入法场上来。
士兵喝道:“你那伙人那里去?”
客人应道:“我们要赶路程,可放我等过去。”
士兵道:“这里出人,如何肯放你?你要赶路程,从别路过去。”
那伙客人笑道:“你倒说的好。俺们便是京师来的人,不认得你这里鸟路,只是从这大路走。”
士兵那里肯放,那伙客人齐齐地挨定了不动。四下里吵闹不住。
这蔡九知府见禁治不得,又见这伙客人都盘在车子上立定了看。
郝热闹见状,不由冷笑了笑。
“是不是跟书上写的一模一样?”他的笑容未收,身旁一个声音问道。
郝热闹没有回头,他也没有觉得诧异。
这个人本来就应该在这里,也一定会在这里。
因为即使是时间机器可以将人传送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但却不能带武器。
一只白玉一般的手将一个长条形状的包裹放在眼前的桌上。
郝热闹盯着这只手,抬起头。
“这一次来的是你?”他又笑了笑。
郝热闹看着这双眼睛,他喜欢这双眼睛。
还双眼睛很亮,亮得如同这个人的名字。
“南十字星”,银河里最亮的星座。
“你真名就叫郝热闹?”
接过郝热闹递过来的返程票,女人笑了笑,问道。
“我喜欢热闹,从小就喜欢。”郝热闹另一只手接过一个牛皮信封,答道。
“我羡慕你。”女人又笑了笑。
“哦?因为热闹?”郝热闹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也很亮。
女人还没有回答,这时候突然“哐哐!”的几声锣响,将二人眼光引向街口。
郝热闹看去,远远只见六七十个狱卒早把两个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儿,各插上一朵红绫子纸花的人一前一后,推拥出牢门喝开人众押将前来。
等他过头,身旁的白衣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郝热闹笑了笑,再转过头看向街心,只见刽子叫起恶杀都来,将那二人前推后拥,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团团枪棒围住,把当先一人面南背北,将后面那人面北背南,两个纳坐下,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
郝热闹低头看那犯由牌上写道:“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诗,妄造妖言,结连梁山泊强寇,通同造反,律斩。”
“犯人一名戴宗,与宋江暗递私书,勾结梁山泊强寇,通同谋叛,律斩。监斩官江州府知府蔡某。”
那知府勒住马,只等报来。
没多时,法场中间人分开处,一个报,报道一声:“午时三刻!”
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
两势下刀棒刽子便去开枷,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说时迟,一个个要见分明;那时快,闹攘攘一齐发作。
只见那伙客人在车子上听得“斩”字,数内一个客人便向怀中取出一面小锣儿,立在车子上当当地敲得两三声,四下里一齐动手。
只见东边那伙弄蛇的丐者,身边都掣出尖刀,看着士兵便杀;
西边那伙使枪棒的,大发喊声,只顾乱杀将来,一派杀倒士兵狱卒;
南边那伙挑担的脚夫,抡起匾担,横七竖八,都打翻了士兵和那看的人;
北边那伙客人,都跳下车来,推过车子,拦住了人。
两个客商钻将入来,一个背了宋江,一个背了戴宗。
其余的人,也有取出弓箭来射的,也有取出石子来打的,也有取出标枪来标的。
原来扮客商的这伙,便是晁盖、花荣、黄信、吕方、郭盛;
那伙扮使枪棒的,便是燕顺、刘唐、杜迁、宋万;
扮挑担的,便是朱贵、王矮虎、郑天寿、石勇;
那伙扮丐者的,便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胜。
这一行梁山泊共是十七个头领到来,带领小喽囉一百余人,四下里杀将起来。
又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一个虎形黑大汉,脱得赤条条的,两只手握两把板斧,大吼一声,却似半天起个霹雳,从半空中跳将下来。
手起斧落,早砍翻了两个行刑的刽子,便望监斩官马前砍将来。
众士兵急待把枪去搠时,那里拦当得住,众人且簇拥蔡九知府逃命去了。
郝热闹见楼下已乱,楼上众人纷纷窜下楼去。也不起身,而是拿出刚才女人给的信封,慢慢撕开封口抽出张白纸,打开看时。
白纸黑字,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黑旋风李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