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雾气从何清霖桌角的倒流香炉上缓缓弥散开来,漫过桌脚的晨光K35按动中性笔,胡乱堆叠的诸如抱朴子,列仙传类的仙神怪记,一张张红线织就的试卷废稿,廉价电脑椅背部没拧紧的螺丝钉,胡桃色的床头柜顶……
丁字路口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得响起,一辆蓝帽灰裤的出租车靠边停息,摇下的车窗后伸出一根刚冒上火的长城,胡茬遍布的嘴上缓缓吐出一团烟气,“他娘的,怎么起雾了?”
原本消歇的雨幕又被挂起,滴答滴答在大雾笼罩的西川南街,车流慢了下来。从水汽朦胧中,昏黄的路灯光在树的枝桠间晃动,柏油路上有银白色小人招摇过市,夜行车辆的仪表盘指针耷拉着头,像只被淋湿的蚂蚁。
一道闪电划裂雾气,老屋恍若白昼。木床四平八稳,蓝白条纹床单带着余温,枕头凹陷如旧。
何清霖感觉云雾在将他不断挤压束缚,内心一片茫然。
忽然他身体一轻,迷雾顿散,只见青黑水流激荡疯狂,天河倒灌,山陵独立洪波之中,泥沙草木混为一谈,铁青巨鳌昂首,头占天半,鲛人、罔象鼍龙出没,人哭日,肥遗、蛟尸浮于海,群龙游於天外,牛吼震魂。
似是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