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安浅尝了一下。
“谁煮的醒酒汤?”
宁望舒赶紧抢先一步。
“默儿煮的。”
默儿又给王悦忻盛了一碗。
“配方是郡主给的。”
苏笑醒嘴角微微一笑。
“好喝。”
陆小虎一碗下去酒醒了一半。
默儿给孟锦书和俞梓明一人一碗,狄仁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醒酒汤我就不喝了,多谢郡主款待,各位…告辞。”
陈楚声他们也纷纷离开,宁望舒反省自己在餐桌上的种种表现有点懊恼。
“默儿,给我铺床,我累了。”
“已经铺好了。”
“狐狸毛的毯子铺了吗?入秋秋意寒。”
“知道郡主怕冷,已经铺上了。”
宁望舒一觉睡到天亮,狄仁杰一大早就来默儿拦着不让他打扰。
“狄大人,郡主还在休息。”
“又发生一起分尸案。”
“有案子你就去查啊!”
狄仁杰转身就离开别苑,宁望舒舒展着身体起来。
“默儿,什么时辰?”
“巳时三刻。”
“一觉睡到天明真舒服。”
洗漱打扮后走到院子里看到孟锦书在练武,拿起一支长枪,一脚把旁边的长剑踢向他。
孟锦书潇洒转身接住长剑。
“郡主…你这是…”
“和你活动活动筋骨。”
“属下…”
“给我打住,起来和我打。”
“可是…伤着你怎么办?”
宁望舒直接举着长枪攻击孟锦书。
“孟锦书,再不还手我就不客气了。”
孟锦书和宁望舒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都是那么潇洒。宁望舒被孟锦书一掌打退几步…默儿上前扶住宁望舒。
“孟将军,你想死啊!下手这么重,伤了郡主怎么办?”
孟锦书赶紧跪下。
“郡主,臣知罪。”
“在自己家无君臣之分,快起来。孟锦书,自从上次受伤醒来后我就忘了很多事。对于你们的…那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默儿悄悄在宁望舒耳朵边说。
“郡主,孟将军本是富商孟财富的儿子。五年前孟财富离奇死亡他就被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陷害,弑父的罪名安在他身上差点要了命。”
“是谁救了他呢!”
“你哥哥洛凌霄。”
洛凌霄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宁望舒的耳朵里却是这种情况之下。
“洛凌霄?我哥哥?”
“是的,他和孟将军曾经是铁世超最得意的副将。不过…半年前你哥哥死在和大唐的战争里了。孟将军找到他时,已经面目全非。老王爷和王妃因此伤心过度也郁郁而终,大王提议和大唐和亲以保勃辽和大唐不再有战争。那些朝堂上的人举荐你,你就成了和亲的不二之选。这次来大唐是他向大王毛遂自荐说要做你的随从保护你,大王就封他做将军,并要他承诺一生护你周全。”
宁望舒脑子里不停回忆洛凌霄被她杀的场景。
“两国交战中我杀了素商的哥哥,害她父母郁郁而终。半年之内她失去所有的亲人成为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不然她又怎么会是和亲的不二人选呢!更不会背井离乡为了救我客死大唐了。难怪她会说是我欠她的,这个欠说的不是为我挡箭,而是害她变成无依无靠的始作俑者。为什么会是这样,不,两国交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各为其主,我没错……”
“郡主你怎么了?郡主…”
宁望舒缓和了情绪。
“我没事。默儿,你呢!”
“我是家里太穷把我卖到宫里做侍女,分到彭妃宫里服侍。她因为不得宠就拿我们出气,不给我们饭吃,每天想方设法折磨我们。两年前,郡主进宫为太后寿宴献舞,看见我被彭妃罚跪,又发现我身上全是伤。献完舞太后问你需要什么赏赐,你就把我要了。”
宁望舒暗自发誓一定要替素商照顾好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们陪我吃早餐吧!”
“郡主,我们是下人,不能与你同桌。”
“再说一句就扣月银,赶紧的。”
宁望舒把厨师和下人叫来陪自己吃早餐,谁都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宁望舒…
“杨叔,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厨师杨旭辉被宁望舒这一声杨叔吓得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郡主,我担不起叔这个字。”
“你们为什么这么拘谨呢!我有那么吓人吗?不吃了…”
默儿给所有人使了个眼色,孟锦书和俞梓明上前拉住宁望舒。
“郡主,他们都是第一次,拘谨是正常的。给他们适应的时间嘛!生气不吃早餐他们更觉得自己做错了。刚刚和你动手差点伤着你我也被吓着了,可是现在我是不是好多了呢!”
“你们别一天到晚穿着这身严肃的盔甲。默儿,把我给他们定做的衣服拿给他们换上。”
两人换掉盔甲,宁望舒看着孟锦书惊呆了。
“这样才更凸显你的优势,高挑挺拔的身材,端正的五官,深邃的眼神里透着光。真是养眼,俞梓明拍了拍宁望舒。
“郡主,你怎么只看孟锦书啊!”
“我是花痴啊!”
孟锦书害羞低下头。
“郡主,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很合身。”
“目测的。还真的没买错,太帅了,不行不行,得收着点。孟锦书俞梓明,以后你们就这样打扮吧!”
“是郡主。”
宁望舒一高兴就把分尸案给忘了。
“糟了,我把分尸案给忘了。默儿,你留在别苑,孟锦书陪我去义庄,如果狄大人来找我就叫他去义庄找我。”
俞梓明跟了上去。
“郡主,我呢!”
“一起吧!”
默儿大声喊道。
“郡主,狄大人一早就来找你,说昨天那个地方又发现分尸,我不想你再去那种地方就没跟你说。”
“默儿,以后我的事别自作主张。”
“郡主我错了。”
宁望舒他们来到昨天的地方,狄仁杰已经把每一寸地方扒开寻找线索。
“郡主来了…”
“什么情况?”
“分尸。”
“四肢和头都被锯掉?”
“是的,头颅也是在离尸体不远处找到。找到时一群老鼠还在啃食,面部已经被啃食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身份。身上的伤痕和第一具分尸一样…”
宁望舒走向尸体,四肢和身体和狄仁杰说的一样。一只大老鼠毫无顾忌来啃头颅。
宁望舒忍住犯呕把老鼠赶走。
“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和昨天那具一样。”
宁望舒戴上手套把头拿在手上,孟锦书和俞梓明惊呆了。
“郡主,你身份尊贵怎么能碰这个…”
“狄仁杰,这颗头不属于这具尸体,而是属于昨天那具尸体。把分尸带回义庄检查吧!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线索。”
回到义庄,宁望舒对比两具尸体,所有的伤痕和切口一模一样。
再把头调换。
“果然是这样,现在只要找到尸体上的伤是什么造成的就能判断谁是凶手了。对了狄仁杰,叶青放了吗?”
“一早就给放了。”
狄仁杰也困扰。
“尸体上这些伤痕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这么细,还细得很均匀。”
宁望舒嘟囔着。
“铁丝,难道是…狄仁杰,去铁匠铺。尸体上的伤痕应该是铁丝造成的。”
“对啊,只有铁丝有这样的力度,这样细小又均衡。”
把所有铁匠铺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就连所有铁匠铺保养刀剑的都不是石蜡油。宁望舒失落走在街上,一个樵夫拉着一大捆柴从宁望舒身边走过,柴枝划伤了她的手。
“对不起姑娘,把你的手划伤了。”
“不怨你,是我走路失神没注意你拉着柴走过来。”
宁望舒一转身,衣角被柴枝勾住摔在柴上。手刮在捆柴的铁绳上,印出一个很深的印。
“姑娘,没事吧!”
“大叔,你用琴弦捆柴啊!”
“我不知道这是琴弦,我在小岭山上捡到的。”
“琴弦…小岭山…。”
宁望舒猛然抬头。
“尸体上的伤痕不是铁丝,而是琴弦,怎么会是他。俞梓明,去通知狄仁杰来扶光筝鸣。”
宁望舒和孟锦书来到扶光争鸣,迟疑一下走了进去,纪扶光惊慌失措。
“郡主…你怎么来了,想听筝曲吗?能不能改天。”
宁望舒看着眉清目秀的纪扶光,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承认纪扶光就是分尸案的凶手。直奔后院,纪扶光伸手拦住,孟锦书一掌把纪扶光打到一旁。
宁望舒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退了回来。
“为什么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你。”
狄仁杰带着衙差把扶光筝鸣翻个地朝天,后院地上一片血迹。还有那把分尸的锯子…
纪扶光瘫坐在地上,宁望舒失望的表情仰了仰头。
“带回去…吧!”
纪扶光被衙差带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抓着宁望舒的手。
“姐姐,纪公子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回去怎么跟小姐交代啊!”
“妹妹…你认识纪扶光?”
“他是小姐的古筝先生,说好每天未时准时去教小姐古筝的,昨天和今天都没去,小姐叫我来看看什么情况。”
“只有昨天和今天没去吗?”
“是的…”
“那前天呢!”
小姑娘想了想。
“前天纪公子好像是午时三刻就到了,好像申时才离开。”
“你确定?”
小姑娘又回忆着。
“确定,是申时,因为小姐有个习惯。每天未时两刻必须要吃糕点,我端着糕点站在一旁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纪公子和小姐用完糕点才走的,也是我送出府的。”
宁望舒问小姑娘。
“如果要你为他作证你愿意吗?”
“作证?他怎么了?”
“你愿意吗?”
小姑娘点点头。
“愿意。”
“我替他先谢谢你了。”
宁望舒来到大牢门口,沉思许久。
“孟将军,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郡主,牢房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罪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我陪你吧!”
“不,有些事你在他开不了口,在外面等我吧!”
宁望舒来到关押纪扶光的牢房,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纪扶光她心里很是难过。
“纪扶光,你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纪扶光不敢看宁望舒。
“我没有要辩解的。”
宁望舒蹲在他面前。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吗?你是那么的优秀,前途一片美好,为什么会自绝后路呢!”
纪扶光闭上眼睛。
“让郡主失望了,你们也别审我了,那两个人就是我杀的,我认…”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把人分尸,手段如此残忍。”
纪扶光低着头。
“郡主,你就把我当成穷凶极恶的坏人好了。”
宁望舒坐到纪扶光身边,也闭着眼睛。
“我见过认真弹古筝的你,无法想象你会是分尸案的凶手。”
“事实证明我就是凶手。”
“那你把杀人过程说清楚。”
纪扶光侧着身体。
“我不想说。”
宁望舒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你看着我,你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
不管宁望舒怎么问纪扶光都回避她的眼神。她绝望走出牢房,纪扶光叫住了她。
“郡主,谢谢你的出现。”
狄仁杰站在不远处,他知道已经没有上前的必要。因为纪扶光已经做好被判砍头的准备…
“郡主,他说了吗?”
“认罪了,但是他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你派人查一下他的家庭背景,我倒要看看他誓死也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宁望舒回到家,默儿抱着一架古筝走到她面前。
“郡主,这是一个小孩拿来的,说是有人送你的。”
宁望舒看着古筝愣住了。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不是纪扶光说专门定制的古筝吗?”
“郡主,底下还有一行字。”
宁望舒把古筝翻过来,古筝底下有一首诗。
“望极天涯独坐舟,舒雁且为客来从。扶摇直上九万里,光价岂止百倍休。日月同辉…郡主,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
宁望舒拿着古筝再次返回牢房,指着纪扶光。
“这架古筝怎么回事。”
“请你帮忙保管。”
“我没这个义务,你被砍头这架古筝将随你而去。”
纪扶光直视宁望舒的眼睛。
“你有这个义务,宁姑娘为你而死,这架古筝是我为她做的。你有责任帮她保管。”
宁望舒揪着纪扶光的衣领。
“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一出扰乱别人生活的事呢!”
“她用自己的命换你活着,为她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这是你欠她的。”
宁望舒气得一拳打在牢门上。
“你宁死都要保护的人也是你欠他的吗?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
“你们别浪费时间了,人就是我杀的。”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成全你想死的决心。等明天告示一贴出去,后天就将你押往刑场,我亲自监斩。”
纪扶光明显有些恐慌。
“还要贴告示,直接斩首不行吗?”
“你既然是这两起案件的凶手,必须让长安城所有人知道。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吧!毕竟你的一辈子是如此的短暂。”
纪扶光慢慢站起来。
“郡主,我有一个冒昧的要求,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别让我有遗憾。”
“不能,因为这个要求很冒昧。”
宁望舒抱着古筝走了,出了牢门靠在墙上平复内心的情绪。孟锦书赶紧上前接过宁望舒手里的古筝…
“郡主,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为什么会有人求死呢!”
“所以郡主很苦恼是不是,你想帮他他却不领情。”
“他想死就让他死好了,回别苑。”
宁望舒把古筝放在苑亭轩,绑上自制的甲片弹起纪扶光教她的曲子。眼泪落在琴弦上,孟锦书一直站在宁望舒身后。
“原来郡主的筝曲弹得如此动听,从来没听过这么清脆优美的曲子。”
“孟将军,能不能陪我去城外散散心。”
“我去备马车。”
“骑马去。”
“可是郡主你会骑马吗?”
“会…”
两个人来到洛素商的墓前,宁望舒之墓五个大字让孟锦书情绪激动…
宁望舒看到孟锦书紧握的拳头,咬牙切齿的表情。
“孟将军,你这是…”
“她害了你半年之内失去所有的亲人,害了你不远千里为和平来和亲。”
“两国战争,各为其主不能怪她。”
面对着自己的墓不敢承认自己身份这种感觉只有宁望舒知道。
陈楚声从墓后面走出来…
“郡主,你怎么来了?”
“陈楚声,你也来看宁姑娘?”
“昨晚梦见她,所以来看看。”
孟锦书很自觉走到一边,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望舒回头一看是李绮罗…便问陈楚声。
“是你把她带来的?”
陈楚声没有说话,李绮罗看到宁望舒被吓得手里的野花掉在地上。
“宁望舒…你还活着?”
陈楚声赶紧介绍。
“她不是小舒,是素商郡主。”
“素商郡主?我听说素商郡主和宁望舒长得好像,没想到会这么像。”
宁望舒憋着气磕了几个头,或许她真的该把自己埋了,彻彻底底做洛素商。
“孟将军,过来扶我一下。”
陈楚声伸手去扶宁望舒被李绮罗一把拉住,顺势倒在陈楚声怀里。
“你们两个要打情骂俏去别的地方,别打扰宁姑娘休息。你也就只能在这里风流,回到原来的地方还得做回别人眼中的三好男人。有时候想想你…装得那么好,不累吗?”
李绮罗不知道宁望舒话里的意思,陈楚声是知道的。等他想问清楚时宁望舒和孟锦书已经骑马离开了…
回到郡主别苑,宁望舒交代所有人。
“以后陈楚声他们几个来找我,一律不见。”
俞梓明在一旁畏畏缩缩。
“我算不算他们几个中的一份子。”
“你想和他们一起我可以把你调过去。”
“我想待在郡主你身边。”
“默儿,晚饭好了吗?我饿了。”
“好了好了。”
宁望舒打了一个响指。
“孟锦书俞梓明,吃饭…”
孟锦书和俞梓明互相看了一眼,宁望舒拉着他们的耳朵。
“我叫吃饭没听到吗?”
刚把碗端起来,陈楚声果然就来了。
“郡主,好像是陈军师。”
“默儿,你去告诉他,以后别打着宁姑娘的旗号来骚扰我。”
默儿把宁望舒的话原封不动跟陈楚声说,他转身就离开别苑。
“郡主,他走了。”
“默儿,吃好了去给我准备洗澡水。”
宁望舒刚起身,狄仁杰急匆匆来找她。
“狄仁杰,大晚上的你来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青…”
“叶青怎么了?”
“叶青杀人了。”
宁望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叶青带着一具分尸来投案。”
“去看看。”
来到衙门,叶青六神无主的看着宁望舒。宁望舒只看了一眼分尸,
“除了切口和前两具一模一样,身上的伤痕是死后鞭打出来的。”
宁望舒缓缓走向叶青。两人开始比划…叶青手势里说,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宁望舒目不转睛盯着她,狄仁杰蹲了下来。
“郡主,叶青说什么了。”
“她说,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不可能,我刚查到前两个死者身份,她们和叶青没有任何关联。更没有杀他们的理由,反而纪扶光的嫌疑更大。”
“说说纪扶光和前两个死者的关系。”
狄仁杰把查到的线索一一说出来。
“前两个死者是母女关系,母亲叫关春梅,女儿叫梁欣。说来呢这两母女和纪扶光他们家还是亲戚关系。”
“亲戚?”
“是的,关春梅的堂妹关春兰是纪扶光的后母。纪扶光母亲因病去死后没多久,他父亲纪崇恩就娶了关春梅的堂妹关春兰为妻。纪崇恩在家的时候关春兰对纪扶光兄弟俩很好,可是当纪崇恩出门去做木匠关春兰就露出了本性。对两兄弟非打即骂,有时候一整天不给饭吃。”
宁望舒想到二十一世纪也经常在新闻上看到这种案例。
“后母从古到今就不是一个好代名词。按照这种剧情发展,这个家肯定会发生悲剧。”
“你猜得一点没错。纪玄英生来对音律特别感兴趣,吹拉弹唱无一不喜欢。尤其是对古筝情有独钟,父母花了几天的时间为他做了一架古筝。母亲死后这架古筝对于兄弟两来说就是一种思念的寄托。自从关春兰进门后,纪玄英一弹古筝就被关春兰辱骂。甚至好几次弄断古筝弦,纪扶光都会帮弟弟把琴弦换好。有一次关春兰叫纪扶光兄弟两去打谷子,等兄弟两回来看见母亲留下的古筝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半了。纪玄英扑向大火,双手被严重烧伤…”
宁望舒恨得牙痒痒。
“我一直想不通,后母为什么都心如蛇蝎。喜欢音律是大罪吗?为什么她就容不下呢!”
“不是容不下,是看不惯吧!纪玄英双手被烧伤后关春兰没有收敛,对兄弟两一如既往的恶劣。纪扶光起早贪黑砍柴卖赚银子给弟弟治手,几个月后纪崇恩回家,看到纪玄英惨不忍睹的双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宁望舒摸了一下自己额头。
“纪崇恩肯定后悔了。”
狄仁杰接着说。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饭,纪崇恩喝了点酒就开始抱怨。关春兰也不给好脸色,越吵越凶。从院子里吵到房间里,兄弟两个只能听着忍着。直到七天后,路过他们家院子的人都说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便报了官,衙门的人去院子里一片狼藉。角落发现人体残肢,经过检验是女子,一家人不知所踪…”
“原来纪扶光还有个弟弟,还是一个很会弹古筝的。”
叶青一把抓着宁望舒不停的比划,宁望舒轻蔑的眼神让叶青松开了手。
“郡主,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放了纪扶光,是该放了纪扶光了。不过,在放之前,必须让他们见见,把叶青关押到纪扶光隔壁的牢房。”
纪扶光看到狄仁杰带着叶青来到牢房,两人四目相对还是装作不认识彼此。狄仁杰把纪扶光放了出来…
“纪扶光,你可以走了,杀人凶手找到了。”
纪扶光指着叶青问。
“不会是她吧!”
“她自己来投案的,为了这件案子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现在终于找到凶手,可以睡个好觉了。”
纪扶光明知道叶青不是凶手,却又有自己难以开口的无奈。头也不回走了…
宁望舒在黑暗角落看着纪扶光急不可待的背影。
“孟将军,走,我们跟上去。”
孟锦书和宁望舒暗中跟着纪扶光。他直奔文雅居,白榆迎了上来。
“纪公子,今晚怎会有雅兴来我们文雅居?”
纪扶光闯进骆晴虹的房间,一脚踢掉面前的古筝。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骆晴虹斜视着纪扶光。
“我若是不犯病你现在还被关在大牢呢!”
纪扶光一把抓着骆晴虹的衣服。
“可你害了叶青你知道吗?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会停手?”
宁望舒踢开房门,纪扶光赶紧把骆晴虹护在身后。
“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晴虹卷缩在角落,宁望舒一步一步靠近被纪扶光拦住。
“郡主,他还是个孩子。”
宁望舒一把推开纪扶光,骆晴虹双拳紧握,眼神凶狠瞪着宁望舒。纪扶光一把抱住骆晴虹…
“别怕…”
宁望舒看出骆晴虹的情况,想让骆晴虹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罪,只有从纪扶光身上下手。一巴掌打在纪扶光脸上,接着就是对纪扶光一顿羞辱,骆晴虹内心的邪恶一下子钻了出来。纪扶光想上前安抚被宁望舒一把掐着脖子无法动弹,骆晴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琴弦从后面勒住宁望舒。
孟锦书反应过来的时候,宁望舒脖子已经被勒出一个口子。
纪扶光喊了一声。
“玄英快住手,她是哥最爱的人,你如果杀了她哥也活不了。”
骆晴虹慢慢松开手。
“她是哥最爱的人,我不能杀她。”
孟锦书赶紧撕下衣服给宁望舒包扎。
“郡主,快告诉我你没事。”
宁望舒喘了一口粗气。
“我没事。”
默儿带着狄仁杰和官兵把文雅居团团围住。
“郡主,你受伤了。孟将军,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郡主受伤。”
“默儿…事出反常,别怪孟将军。”
白榆和苍渊他们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羽觞摇摇头。
“银编、寒酥你们知道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骆晴虹被官兵带走了,纪扶光跪在宁望舒面前。
“郡主…我知道玄英罪大恶极,能不能给他留个全尸。”
狄仁杰拔出刀架在纪扶光脖子上。
“你还敢有要求,光是行刺郡主就够他五马分尸了。你也逃不掉,来人,把他带走。”
狄仁杰连夜审问骆晴虹,他从冷漠到到亲切,从稳重到暴躁。所有人都说他是在挑衅,装无辜…只有宁望舒知道怎么回事。
“狄大人,你这样问不出东西的,我来。”
宁望舒把骆晴虹的古筝放到公堂上,弹起那首最有名的曲子(广陵散),这也是骆晴虹最喜欢的曲子。
宁望舒一边弹一边念骆晴虹最喜欢的诗。
“窗外一枝梅,寒花五出开。影随朝日远,香逐便风来…”
骆晴虹打断了宁望舒。
“想问什么就问吧!”
宁望舒看向狄仁杰,微微点头。狄仁杰直接进入主题。
“把你杀人的过程明明白白说清楚。”
骆晴虹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想知道的是关春梅母女还是关春兰?关春梅母女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我直接说关春兰好了。”
狄仁杰震了一下。
“你是说你的后母关春兰也是你杀的?”
骆晴虹挠了挠头。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她进我家门对我们不好不说,还把我母亲给我做的古筝给烧了。那是母亲留给我们唯一的念想,她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呢?”
“就因为这个你杀了她。”
骆晴虹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宁望舒拨动琴弦安抚他。纪扶光紧紧抱着弟弟。
“还是我来说吧!那晚是我们家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父亲喝了点酒就开始抱怨不该娶关春兰,他们俩就吵了起来。我和玄英坐在院子里不敢出声,突然听到父亲惨叫一声我们闯了进去。父亲倒在血珀里没有了呼吸,关春兰手里拿着烛台,烛台上全是血。我和弟弟被吓傻了,愣住半天没缓过神来。关春兰扔掉烛台想跑,玄英一把抓住她。她一脚把玄英踢倒在地,头重重砸在烛台上。我和关春兰纠缠时,玄英满头是血拿着古筝弦勒住关春兰脖子,直到她停止了呼吸。”
狄仁杰拍了一下惊堂木。
“小小年纪如此狠辣。他也是这样杀死关春梅母女的?”
“关春梅母女的出现出乎我们的意料,也把我们平静的生活打乱了。那天,关春梅带着梁欣来找我做筝,虽然时隔多年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我。说要报官抓我,我想逃她就掐着我的脖子。梁欣就出了个主意,要我把所赚的银子给他们,以后赚的每一个铜子也是他们的。为了玄英我只好答应,可是那天我去白府回来,看见玄英浑身是血坐在角落。关春梅母女的尸体躺在后院…”
宁望舒走到叶青身边。
“你用锯子把关春梅母女四肢和头锯了下来,一方面是为了方便丢弃,另一方面是应了那个人间传说,到了地府无法告状?当初关春兰也是这样被你们分尸的。叶青以为你是真凶,出来为你顶罪,她带来的尸体就是前两天胡家刚下葬的女儿。”
纪扶光点点头。
“是的,我也没想到叶青会为了我这样做。”
狄仁杰判了骆晴虹斩刑,纪扶光包庇罪判了一年,叶青混淆案情被判关押三个月。
一个人的人生在不经意的环境下被弄得面目全非。纪扶光被判回原来的地方,宁望舒一早就在半路等待,为他弹奏了一曲算是送行。
“轻轻制舞衣,小小裁歌扇。三月柳浓时,又向津亭见。垂泪送行人,湿破红妆面。玉指袖中弹,一曲清商怨。”
纪扶光泪流不止。
“宁姑娘,永别了…”
眼泪模糊宁望舒的双眼,那一句她是哥最爱的人扰乱了宁望舒的心。纪扶光知道宁望舒只是一个闯进他生活的人……
人生路上只有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