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考试当中，吴穹都保持着对卷面的目不斜视。

洛柔在他隔壁奋笔疾书。

时不时，吴穹能听到洛柔停下笔头，停顿一下，随后继续奋笔疾书的声音。

同为学霸的吴穹清楚，洛柔的停顿，恐怕不是因为试卷太难。

一时间，吴穹只感觉周身弥漫着不由明说的，一种刺挠的感觉。

心中十分憋闷的同时，胸口好像还积郁了一大口无法吐出的气。

像戒烟的戒断反应，让吴穹烦躁。

“呼...”

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吴穹静下心来冷静抄写试卷。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恐惧。

恐惧周围一切的环境以及事物。

变成怪物的便宜老爹、同学甚至是老师，街上高速移动的车辆、高楼大厦。

这些一切一切，都变得与往日不同。

怪物脸上的眼毛，汽车窗前的眼珠，洛柔会说话的眼睛，变成乱码的文字。

“呼...”

又是一口气，吴穹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掉血一样...”吴穹心中恍然明悟：“这...难道，这种感觉就是掉SAN？”

捏紧笔杆，吴穹微微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自己看到的事物。

眼球、骨膜、便宜老爹肉芽包裹白骨的手，还有后视镜位置的眼球！

tong。

吴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在他回忆起那颗眼球的时候，掉血的感觉陡然加速。

“所以...我一定要竭力减少掉SAN才行...”吴穹大约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一时间，方才种种在吴穹脑海中都清晰了起来。

之前因为恐惧，吴穹来不及对外界事物做出反应，也来不及观察外面的世界。

从超醒，到洛柔出现，吴穹的注意力始终是被吸引，而不是他想去注意什么。

“呼...”吴穹又呼了口气，只是这次，动作完全放松了下来。

一抹微笑，甚至浮现在了吴穹的嘴角。

“所以，世界的底色，是克苏鲁世界吗？”吴穹扪心。

从试卷上抽离目光，吴穹攥紧笔，透过身边的窗户，极目远眺。

天空不再是蓝色，转而变成一种暗红，飘离有浓密的粉尘，像是皮屑混合着血雾，在天与地嵌合的棺椁中沉降。

吴穹忽然笑了。

最远处，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指着吴穹，对自己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站在吴穹身边的监考老师先是看了一眼吴穹的试卷、答题卡，发现这家伙还是没有写出任何答案。

发现吴穹盯着窗外，监考老师脸上的眼毛一阵乱动，随后蹲下身来，顺着吴穹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吴穹一边看，一边微笑，监考老师则是一脸疑惑，甚至可爱地歪了歪头。

当然，这种疑惑在吴穹超醒的世界中，并不存在。

只有一个血肉淋漓的骷髅，用它覆盖了几片肌肉、筋膜的脸，在吴穹身后摆动。

“其实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吴穹看着远处的天空，心底忽然安定。

方才那种“掉血”的感觉，也消失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