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时间流逝的比我想的快，胡子长了好多，妈的明明什么也没感觉到。”

“第十天，好的，它又慢下来了，头发生长速度比之前慢多了，不过真难熬。”

该隐继续翻阅着，一张，两张，三张......

他看见了被抛弃的绝望，看见了日日被黑笼罩的忧郁，看见了思念，还有一个普通人的顽强，罗伯特每天记录的并不多，只有几句话，或许他有时连时间都没法确定，三十年有多长？少年不知道，毕竟他也没活够三十年。

但罗伯特挺过来了，在破晓的第一束光照进黑暗，罗伯特逃出了那个困住了自己三十年的牢笼。

代价便是他本该拥有的荣耀，三十年的光阴，还有，

一生所爱。

............

“喂，士兵。”艾琳抱着伤腿，呆望着还未点燃的柴火，左腿的伤还隐隐作痛。

“怎么了？”

“我们到哪了？”

“不好说，如果方向没错的话，大概还要一天。”罗伯特拿了把还算干燥的木屑，放在柴堆里，用手上的打火石擦着火花。

“我们，会活下来的，对吧？”

“没人会一直倒霉，就像没人会一直幸运。”罗伯特贴着地面，照着火苗轻轻吹了口气，火焰渐渐跃起，照着他的笑脸，“会好起来的。”

............

城郊的空气比预想的要新鲜的多，清晨的微风吹过拨弄着少女的发梢，她静静地躺在地上，感受这份未曾体会过的静谧。

“罗伯特？”

“嗯？”

“你说未来是什么样？”

罗伯特看着她，他一生的挚爱。

“每个人的未来都不同，或许，我的是你。”

艾希笑了笑，或是发自内心，或是嘲笑这有些土的情话。

“或许，我们会找片山林躲起来，每天听听鸟鸣，看看日出，种点菜，养些鸡什么的。”艾希举起手，阳光透过指间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像是一块绝好的面纱。

他看着她的侧颜，温顺的像只猫。

............

“抱歉......”

她躺在他的怀里，嘴角流着血，安静的像只猫。

罗伯特攥着她的手，沉默着流泪。

艾琳脸上挤出些许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替他拭去流下的泪。

“没法陪你去看了呢。真遗憾啊......”

“别走，求你，别走......”

“答应我好吗，替我看看那片山林。”

“活下去，拜托了......”

老了的罗伯特猛的起身，四周还是那片熟悉的黑，熟悉的房子，还有那个熟睡的孩子，忽的，胸口有些痛，随即便是突如其来的咳嗽。

他捂着嘴尽力不发出声，许久，方才平静下来。

他望着手心上的那摊血，若有所思，都说将死之人会看见生前诸事，或许，时候到了？

老罗伯特走向那个许久未曾打开的柜子，插进钥匙，向左旋转，打开门，里面正静静躺着两个本子。

他颤抖着手拿起它们，坐回桌上，翻阅起来。往事一幕幕涌现，视野渐渐模糊。

罗伯特负气出走了，他是没想到的。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不曾关注过他的感受，但没想到，那孩子的怨气会这么大。

算了，以后种种，只能看他自己了。

他合上书，望着远方的星空，一如当初和她相见时那般明亮。

“辛苦啦。”

他枕在她的腿上，她轻揉着他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

“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