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亦听到这话,面色沉重。
“好,小姐保重。”他慢慢走远,没再回头。
楚襄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不见。
“对不起,我食言了,淮亦。”
……
微风轻拂,树影婆娑。
他们初见是在画廊。
楚襄十五岁,牵着阿寒闲逛着挑选画作。
楚襄平日在府中最喜诗词歌赋,温婉端庄,是城内有名的才女,偏偏又艳冠群芳,引无数才子为其心动。
但那些名士权贵的宴会邀请,楚襄最不喜去。这些人就是想要附庸风雅,让她当一件会作诗又赏心悦目的摆件,讲话又拿腔拿调,处处都透着刻意,这些场合最让她不自在。
她对诗词画作的喜欢很纯粹,且从不觉得自己真正的又有多擅长,她只是欣赏。
她边挑选了几件画作,边观赏着那些作品。
“这幅,甚好,甚奇”她在一副好像挂了很久的画布前停下。
画中不再是清一色的梅兰竹菊,而是几只星星点点的蚂蚁,在搬抬着一片树叶,墨水深浅勾勒,那些蚂蚁好像就在上面动起来,奋力拉扯着叶子。
“小姐觉得这幅画好?”一个沉而脆的声音传来。
楚襄循声望去,一名粗布蓝衣的男子也立在旁边,黑发如瀑,沉静若松。
“对,很传神,灵动”楚襄继续看画。
“鄙人却觉得这幅画投机取巧,作者以为可以借此吸睛,结果还不是摆在这里无人购买”
“不,这不是作画者的问题,画作里最卖得最开的是梅兰竹菊,要不就是山水石松,因为这些都是风雅之物,摆在家中,以显得主人也是个风雅之人。”
那人笑了,“小姐这话倒是有些讥讽之意,可鄙人刚才可看见您自己也拿了不少这样墨宝。”
楚襄皱眉,“我挑的些虽也是传统题材,可是笔墨高超,同样值得珍藏。”
那人不语,就这样听着,楚襄以为她不信。
“我也不是讥讽那些附庸风雅的人,画作不过是一件摆件,买的人付了钱,出于什么目的购买它都是自由,我只是遗憾能纯粹赏画的人太少了。”
那人一顿,随后又浅浅笑了,
“是少,但有人能看见,就能坚持。”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楚襄,双眼漆黑,但又仿若有点点星光闪烁。他缓缓朝楚襄行了个礼,“多谢小姐提点,鄙人醍醐灌顶。”
“哎?”楚襄觉得那人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问他名字。
那人说罢就笑着转头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
楚襄回到府中,展开了那件奇画。捏着下巴,越发觉得震撼,只那几笔,蚍蜉撼树的声音响动她脑海。
“小姐,另外这几幅要怎么摆?”阿寒把另外买的那几幅也展开了。
“我看看。”
再仔细的查看过后,楚襄有个惊奇的发现。
每幅画的落笔皆是——“王淮亦”。
这是她们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