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初露(二)(2 / 2)以神为明首页

也不晓得如何缓解,怕夏明光看出来他的丑,僵直地坐在水盆里,借着水的遮挡来遮丑……

“有人在家吗?”

这时,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夏明光把帕子扔给谢元:“洗着,我去看看。”

说完就抬脚走了出去,谢元嘘了口气儿,不知是可惜还是松气。

……

话还是要再说到那日从夏明光出了何家后,给的那符不出夏明光所料的被何老爷子叫人给扔了。

但又在她意料之中的被用了。

事情是这么个着的;夏明光前脚出了门子,后脚何老爷子就让何管家把她给的东西扔了。

那何管家自然颠颠儿的照做执行。

但何夫人不干了,她是想救儿子都想魔障不消说只是煅烧张符纸喂个水。

就是要她命她都会欢乐的两手奉上。

于是,待仆人拿着那符扔了后,何夫人派遣去一路尾随的丫头后脚就捡起来。

按夫人的嘱咐,煅烧成灰,分三次煎服地偷偷给何六少灌下去。

这何六少更争气,喝下去这符水后,没过两天居然能够喝下点流食。

面皮看着也好些了,弄得全府上下都以为他回光返照,阖府上下更是笼罩在这众人所臆想的悲意下不可自拔。

只有何夫人知道,这是那叫夏明光的古怪女娃,她的符纸起的作用。

儿子有救!

她高兴极了,简直欣喜若狂!

见她每天都高兴得红光满面,全府的人都当她被儿子给刺激得要疯了。

而何六少在好了没几天,由于没符纸抑制住后颈的蜈蚣降。

那降头就开始活动,往头顶方向来,如果等皮肉里的蜈蚣到了脑瓜里,破顶而出。

何六少就会全身被体内冒出的大大小小蜈蚣分食,死无全尸!但这些没有一个人是知道的。

何六少就像没了气的皮球一样,凹瘪下去,又是回到了先前那副不死不活的德性。

何夫人不敢耽搁,就赶紧给了何老爷子说了这事儿。

这对夫妻平时是几多龃龉,可在对于儿子这宝贝疙瘩上,还是十二分齐心的。

夫妻齐心,其力断金!

何管家就被火急火燎地赶到平安巷里来请夏明光这尊大佛。

既然是大佛,还是一尊被自己主家得罪过的大佛!他也就早做好了被刁难的觉悟了!

何管家站在门口放低姿态地叫门,耐性十分十足。在小仆敲门都敲得手麻后,

“哐啷!”

门终于开了。

乍一见到夏明光真容,何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明光心里乐开了花儿,面上还是一副木讷死人脸:

乖乖儿,瞧,终于来了!

何管家见人一副臭脸,还是腆着老脸皮,一番笑,干巴巴的问好:

“夏……夏姑娘,不,法师您向来可好啊?”

夏明光点点头,还是不说话,也不让人进院。

只拿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何管家,按理儿说来,夏明光这身皮子是十二分的出众。

但这女娃就是邪气得让何管家潜意识的害怕到发毛。

“是这样的,那日您给的符纸我家少爷用着好,这不,老爷夫人想请您再去看一看,您看您可有空闲?”

“今儿个,没空,请过几日再来。”

夏明光原本就是个给点儿颜色就要开染坊的主儿。

这何家现下有求于她,赶趟子的送脸子给她踩,她自然不会客气。

这老妖怪可没忘记十日前这何老头的轻慢呢!

“别啊……您是晓得的,我家少爷……他等不得……”何管家一张老脸皱成菊花状,哀求道。

“……”夏明光沉默,不说话,一时间僵持了下去。

何管家都要急得冒火,又不得放肆,只得干等着。

半响,夏明光也觉着没多大意思,反正都要是救,也别太过了,就朝何管家怀里扔了两张符:

“死不了,二十天后再来。”一边说就一边将院门“砰!”地掀关了起来。

何管家一脸懵,想不到这样简单的就过了,捏着手里的救命符忙不迭的往何家赶去。

他自然晓得这些有些本事的人多半都有脾性,自然不会跟何老爷子提。

夏明光进了屋,谢元已经洗好,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见她进来,谢元忙站起来:

“明光!”

夏明光瞥了他一眼,转身去她的住处翻找什么。

找了半天,手里提着把剪刀走进来: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之有愧,但你这不伦不类的,还是剪了好。”

也不知道时下是个甚么光景,夏明光多年未入世。

现下世道是满大街人人都是顶着个秃瓢,脑后都拖着长长的尾巴,活脱脱一把瓢瓤子。

简直滑稽又可笑,想来是又是改了朝换了代,落了个外族蛮夷治这泱泱华夏。

夏明光是个老妖怪,虽说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也自以为是个有文明有格调的妖怪。

对国家,对大事也是有几分见解,且别看她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爱耍爱玩,喜爱新鲜,但骨子里是个守旧的。

见了这满大街怪模怪样的人,早憋了口气儿,远的她管不着,可身边的就要按她稀罕的来。

见了谢元不伦不类的头发,提了剪刀就整治起来。

索性直接给他全剃秃了,谢元也不吭声,任她逞凶。

谢元可不晓得甚么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一说。

他爹原是个老实巴交的山野村夫,一时美色迷了眼,和青楼里逃出来的花娘成了亲。

不想这花娘是得罪了权贵,才奔到了他爹在的穷乡僻壤,勾了他爹做依靠,十月怀胎。

一朝分娩,得了谢元,在他两岁时,那权贵找了上来治死了花娘,不想他爹还是个情种,居然随他娘一道儿去了。

只留下谢元孤零零的一个人,又过了三两年光景。

家乡又是干旱又是洪涝的,他裹挟在逃荒的人潮里头来到了广州城,在这里做小乞丐都十来年。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什么大志向,但也晓得往高处走。

看人眉眼高低,晓得她愿意给自己捯饬就没打算害自己,顿时胆大起来。

就是精怪又有啥怕的,人可比她可怕多了。

跟着她有钱花,有饭吃,打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过一锭整银,那天她去了趟何府。

回来居然就是十两银疙瘩扔桌上,这么能耐,按下自己莫名的心跳不提,谢元就这样下定心思跟夏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