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爷走回来,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让你滚,没听到吗?”夏明光睁开眼睛。
“啊呀,我没惹到你吧!撵我走?”何少爷指着自个儿的鼻子问。
“对,你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啊?”
“我厌烦你了。”夏明光想了想,“你很烦。”
“我不走。”何少爷坐在凳子上,挑衅的看着夏明光。
“除非你说清楚。”他说。
“你家一直不让你来这里,你不晓得?”
这是个平常的概括原因的话,但在何少爷的耳朵里可就变了味儿了。
自个儿的老娘和那群不着调的姐姐们找明光的事儿他清楚。
原以为不过就是女孩子之间的交际,想不到居然让明光受了委屈!
哦哟!这可就心疼死他了。
自个儿的心肝宝贝肉因为还没到嘴边儿,就是他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都贴的颠颠儿的甘愿。
自个儿还不舍得说一句重话呢,居然在他自家受了委屈了。
何少爷立马在脑袋里脑补娇俏俏的夏明光被一群女人欺负得惨戚戚的模样来。
“是我那些姐姐欺负你了?”
何少爷从凳子上站起来,猛地抓住夏明光的手问。
夏明光没想到何少爷一下子抽风被吓了着实一跳,这边还张张嘴没说什么呢!
那边何少爷马上放开她的手,他摆摆手:
“这事儿在我,我会解决好的。“
看着他自以为被自个儿姐姐们欺负的夏明光接着道:
“你不要担心,我们能在一起的。”
何少爷坚定地一本正经的说完,转身就跑出去了。
夏明光的嘴还没合上,等她反应过来,何六少早就走得不见踪影了。
“这小子,怕不是有病吧?!”
夏明光坐回太师椅上,拿起她写的字看了看:
“嗯,恢复得差不多了…..“
夏明光欣慰地自言自语。
蜉蝣众生,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过眼云烟而已。
芸芸众生于她来说,是卑贱如泥的蝼蚁,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没有谁能让她夏明光受委屈。
当然,夏明光也不会让谁有给她委屈受的机会!
有仇都是当场报了,偶有报不了的,没谁比她命长,熬也熬死了。
看着这些人的行事,只要不过分,夏明光都是像一个看尽人生百态的老人看着年轻的子孙游戏一样。
是纵容的,不过她并不是真正的,有血缘纽带捆绑的慈爱老人家。
而是一个披着新鲜朝气又靓丽画皮,又有些本事的夏明光。
所以有时候夏明光也会耐性有限,会不耐烦这些人的折腾。
她换了身衣服,到厨房里找到谢元。
正见他正背对着门,来回往返水缸和在灶台边,颇感吃力地一瓢一瓢地往锅里加水。
他的个子才到自个儿的耳朵,瘦的皮肉包着骨头。
头发倒是长得快,距离剪的时日来看,才半个月就已经长出了三寸有余,黑亮黑亮的。
她记得过何府时,见了何夫人身边养了一条健硕威风堂堂的狗,是条大黑背,看着就倍感面子。
夏明光见谢元面黄肌瘦,嫌弃他一点儿都不给她做脸。
稍稍反省了一下,觉得宠物嘛还是得养好,养膘了才好看,有面子!
想着想着,就想远了去,靠着门框出神了。
谢元加好了水,转过身来,见夏明光靠在门框上,吓了一跳,见她望着锅,不晓得正想什么。
“明光,.....你饿了?我、不是....我马上就快好了。”
谢元以为她饿了要被骂,捏着袖子,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去把书房收拾一下,今晚不在家吃,我们去外边吃。“夏明光回神道。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谢元还傻愣愣地拿着葫芦瓢,忙“哎!“地一声答应,放下瓢,拿了扫帚去了书房。
她说了“家”,还说了“我们”
对!家!我们!
那个眼高于顶的何少爷什么也不是。
我们!才是一家人!谢元想。
他两手捏紧扫帚柄:
我是一无所有的小乞丐,你是不明来路的小妖物,我不害怕你,你不嫌弃我,我们!才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一想到“妖物“这个字眼,谢元感到对夏明光以前的记忆有些迷茫和遥远,如果不是自个儿当初垂涎她的那身肉,也就遇不到她了。
虽然动机不纯但她蜕变的光景里都是他一口一口喂养出来的,那样的丑样子,只有自个儿看见过。
谢元想到这里,他暗自窃喜起来,仿佛一个得了心爱女孩儿初夜的毛头小伙儿,得意极了!
现在他觉夏明光那会儿的丑样子顿时也可亲可爱起来,那会子她虽然丑,但她弱小,好控制可亲近那是只属于他的私有。
现在的夏明光就像一朵长在山崖上,高不可攀的山百合,漂亮又危险,让他感到陌生畏惧。
这!就是为什么夏明光一句话,自己就激动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被这个陌生又有本事的夏明光丢弃了,心落到实处,谢元又一次感谢上天,觉得它还算没瞎完眼睛。
傍晚,何少爷在何府因为他喜爱的明光被“欺负”的事儿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时候,夏明光和谢元到了酒楼,这两个人正订了个密闭的包厢。
菜刚端上桌,夏明光人模人样的坐下来,不过片刻,原形毕露,撕开腮帮子,撸起袖子,甩开膀子,跟一桌好酒菜搏斗得不亦乐乎!
谢元哪里见过这般吃法,瞠目结舌了好半响,不过也就半响而已,他立即加入进去,吃得昏天黑地。
酒足饭饱后,夏明光心情好得不得了,她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对谢元说:
“....谢元,我们请个厨子吧,你倒腾的饭菜跟这比,就是猪食!”
谢元也拍着肚皮:
“....…!我从来没吃过好的嘛,哪会弄?请个....嗝!厨子也好。”
“买个小丫鬟吧。”夏明光一锤定音。
谢元自然不敢驳,盘算着得趁夏明光心情大好的情况下,从她身上扣下来点油水。
夏明光和谢元晃晃悠悠地从酒楼走出来,迎面吹来一阵凉丝丝的晚风,让两人都清醒了几分。
“走,逛逛。”夏明光大手一挥道。
谢元现在听夏明光的话如听圣旨,老佛爷发话,自然无有不从,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明光身后。
两人来到集市,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除了看见个个髡发易服,后脑勺留着条尾巴辫儿,害眼疼外,夏明光心情愈发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