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返回ICU门口,护士一级警戒苏成怀,二级戒备他,求告两分钟,最后搬出护士长,赊来三分钟探视机会。
护士愤慨撤手,“当我喜欢跟你拉扯,你一句,他一句,没点好事纯刺激。病人什么情况,有多凶险,医生没讲明白。”
萧达目送她去了外间,默然穿上隔离衣。
他家中双亲健在,爷奶身体康健,ICU这种白布袋,他却从过年期间,无比熟悉了。
走到二重门,隔着门上的长条玻璃,看见另一个护士正在为梁朝肃调整呼吸机,他身上连接的线管,苏成怀进去一趟,又多了几条。
萧达不知仪器名字,感觉腿脚如同铅坠,倒退有力,前进无能。
一个瞬间,梁朝肃的眼睛对上他。
萧达收敛表情,推门进入。
“结果。”
他字字费力,一个音节挟着胸腔一下塌陷。原来健康的蜜色皮肤,全然病态一层灰白,这一枪远没有一刀直插心脏伤害大,他状态却更虚弱。
像一个被丢弃,下毒的溃烂血洞,每一刻锈蚀更大,所向披靡,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剥落,他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男人,有血肉,生命脆弱。
“时间紧,夫人或许想到欧洲后再做检测。”
梁朝肃胸腔里紧迫攥着他心脏,喘匀气,缓了缓,“她走了?”
“是。”萧达视线定在他刀疤遍布的手,三四道输液管连接红蓝黄三个留置针,像吸血的蚂蟥,埋进他筋骨,“欧洲方面对远东医药下了限期令,林娴姿再不出席,将会照会新加坡,采取强制措施。”
“她跟去——”梁朝肃抑制呼吸节奏,“金通海呢?”
萧达知道他是担心连城安全,林兰峰查出内奸是私底下个人行为,证据还待进一步发掘收集,无法对金童海采取强制措施。
目前仅能用涉嫌绑架连城的嫌疑,从内地警方处发力,暂时牵制住他。内地过了拘查期,再有香江,香江也过了,林娴姿想其他办法。
但这无疑非常不保险,萧达服务梁朝肃几年,从他的手段能窥见无数种脱困方式。
金通海没有梁朝肃的神通,但他穷途末路,若想同归于尽,死前拉个垫背,无所顾忌自然肆无忌惮,用不着挖空心思,想方设法。
“还在南省接受调查。”‘
萧达最终没提连盈盈。
梁朝肃不在乎林家人,他们的看法,计划,输赢,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连盈盈恰巧在绑架前失踪,香江门路不熟,萧达不知内情都能圈定怀疑范围。
林家迄今为止没有动静,林娴姿久经乱斗,不可能看不出蹊跷。关乎血脉至亲,定然另有策略。
且连城也认回林家,梁朝肃不论阻止,还是预防,以他孤绝钢硬,一派铁血狂揽的作风,必然对连城造成影响,矛盾再起。
“让薄颐章给林娴姿打电话,告诉她病情。”
萧达应下。
几句话,三分钟,护士长亲自来催。
萧达脱下隔离衣,走出拐角,余光纳入走廊拐角,神似姚念慈的背影,一闪而过。
他心脏咯噔一跳,抬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