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红莲喉咙微微有些发干,她轻轻咽下一口唾沫,心里委实难受。
“查!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薛大人叉着腰,一脸颐指气使,“若不查个结果出来,老奴可就无颜回京面见皇上了!”
翌日,薛大人在军中仔细盘查边城降兵。
永州决战时,鞑子逼迫一万多边城降兵做前锋,经过夏侯将军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谏,终于化解了那场危机。
这些边城降兵在战争中表现勇猛,一战下来伤亡惨重,几乎损失九成人马。
剩下的人,薛大人没法个个顾及,只从中挑了几个百人长和千人长,叫上夏侯红莲仔仔细细盘问了一宿。
拂晓,眼见天际鱼白,夏侯红莲忐忑一夜,想赶紧打个叉子溜之大吉。
“薛大人,您看这天都已经亮了,是不是歇会儿再问?”
薛大人抿了口茶,一脸自得道:“行了,该问的也都问明白了。威北将军消极应战,引驻军后退边城,又私放鞑子埋伏在边城里,致使驻军在边城内外遭遇两面夹击。战败后假意投降,结果双方产生争执,眼见酿下滔天大祸,不得不自杀谢罪。”
他说完伸了伸腰,抬起兰花指对着几名边城降兵问道:“杂家总结得没出入吧?”
跪在地上的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十分复杂。
监军太监虽无实权,却代表着皇帝的旨意。如今他说威北将军是叛徒,几人只能伏首附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薛大人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人,“今日的问话就到这里,”随即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道:“真相水落石出,众人皆大欢喜。带他们下去,好好给人治伤!”
“是!”
夏侯红莲心下一松,正欲起身,薛大人赶忙叫住她:“夏侯将军,关于蓝昊天的事,您看接下来全权交给杂家处置可好?”
夏侯红莲一滞,心中讥讽:“案子都被您老人家给定谳了,叛国通敌多大的罪名,我区区一个北伐将军哪儿敢违逆天子鹰犬?”
虽作此想,可面上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她立即转身佯笑着答道:“听凭大人处置,末将便先告退了。”
“不送!”
傀虫从她腰际悠悠飞过,随着她一起走出大帐。
薛大人看着她离开,伸手端起案几上的那盏茶,递到嘴边轻抿两口,吹出一口热气自言自语道:“不错,倒是个明事理的主。”
帐外寒风刺骨,夏侯红莲一面踱步,一面侧首望了眼不远处的囚车。
威北将军一世英名,可惜毁在了这场战事中。蓝家幺子即便无罪,在朝廷的酷刑威逼下,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怜哩!
她收回侧颜,按住腰间苗刀,长叹一口气徐徐离去。
次日,援军将边城残骸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薛大人便打算启程返京。
“夏侯将军,杂家即将返程回京,边城一应事务还得仰仗将军大人了。”
他一面叮咛,一面伸手拍了拍夏侯红莲的肩,那力道不轻不重,似乎是对她的褒奖。
“北境防守任重道远,将军可要克忠尽守。”
夏侯红莲会意,赶紧拱手道:“大人的话,末将一定谨记在心!”
说完,她又抬眸冲薛大人谄媚一笑,“只望大人返京后,能在圣上面前为末将及西南守军美言几句,如此也好全了家父的毕生心愿,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那是自然!”
薛大人收回手,冲她浅浅一揖道:“夏侯将军,那杂家这便启程了。”
“末将恭送薛大人!预祝薛大人一路顺风!”
“客气客气,回吧!”
押送队人数不多,薛大人乘车,蓝昊天蜷缩在囚车里。
一行人从边城大营开拔,星夜兼程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