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哥哥，”她倏尔调转话头，问道：“蓝伯伯他、到底如何了？还有蓝大哥、蓝二哥、伯母和嫂嫂他们呢？”

问话的声音很轻，仿若蚊吟。

“都没了。”

蓝昊天说得很平静，声音暗哑。

“怎么会？”

鱼菲然仰起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凑近他追问道：“不会的！一定是有人误传！即便边城失守，鞑子也不可能杀光所有人。肯定有人活下来，伯母和大嫂她们……”

“菲然！”

蓝昊天眸底忽然涌起一股怒气，打断她的话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

鱼菲然怔住了。

眼底渐渐泛起泪花，不觉溢出眼眶，掉落在她纤白的手背上。

“全部、都、死了？”

蓝昊天心口一阵钝痛，鼻底一酸，却哭不出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呜呜——”

鱼菲然失声痛哭，扑进蓝昊天怀里。

“菲然，对不起……”

蓝昊天身子一松，抬手抱住她，贴着她的脸偎依在一起。

五年未见，二人俱已长成大人模样，儿时的光景成了朦胧回忆。

记忆里，鱼菲然长着一对紫黑的大眼睛，成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似乎总在围着他打转。

现下怀里的女子，丰腴娇媚，是少女花开正艳之时。

他自知再不能像儿时那般肆无忌惮，却不能拒绝救命恩人的投怀送抱。

到了费宅，鱼菲然先将他安顿在厢房里，命人速速请大夫上门问诊。

“小蓝哥哥，你先躺下休息，大夫很快就到。”

鱼菲然帮他盖好被子，轻轻摸了摸他额头，庆幸他没有发烧。

“菲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救下我的？”

蓝昊天乖乖躺在被窝里，脑子忽然清明起来。

“这个嘛……”鱼菲然面颊泛红，支支吾吾不肯说，“嗯……”

“菲然！”

“好啦好啦，告诉你吧！”

她吸了口气，娓娓道：“其实，边城沦陷前我刚好在甘城老宅探亲。后来边城失守，二叔他们就带着我返回京城。快到京城时，碰巧遇上钦差大臣一行，我认出囚车里的人是你，所以耍了点小计谋、救下你。”

“原来如此……”

蓝昊天凝思须臾，倏尔蹙起眉头，心中一阵不安。

万一要是被人看到，整个明远侯府都会罹难！

屋子里沉默片刻。

鱼菲然坐在床头，拿眼觑着昔日的青梅竹马，一抹绯红悄悄窜上耳根。

记忆里，小蓝哥哥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五官精致带着些稚气，身形高挑又清瘦。

走起路来似乎带着风，面上永远挂着一抹松快明朗的笑意。

而眼下这位，五官更为俊美，身子更加结实，性子也更沉稳。

他不会再拿手指弹她的额头，也不会故意说些笑话逗弄她，就像男孩褪去了顽皮，收敛了性子，变得成熟起来。

想着想着，身体里忽然窜起一阵热气，熏得她口干舌燥，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菲然，你没事吧？”蓝昊天关切问道。

“咳咳——”鱼菲然赶紧捂起脸，仓皇掩饰：“没事没事，我去喝口水。”

正欲起身，丫鬟忽在屋外禀报：“二姑娘，大夫到了。”

“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