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陆琬,何闻祈率先上前:“云华?你怎么出来了,本想着到宴席上和你见见呢,这不,凑巧就遇上了。”
“见过娘娘。”陆琬礼貌地行礼,心中却感到一丝疏离。
此时的她雪肤黑发,唇红齿白,眼如林中小鹿,眼帘微垂,睫毛长长,如同朝生浮游般美丽而脆弱,温顺而不识人间险恶,叫人一眼万年,见之不忘。
陆初柠神情复杂的注视着这个姐姐,暗自感叹她清落高洁,气质卓然的容貌。随即温声道:“初柠见过琬姐姐。”
陆琬对着这个瓷娃娃般的妹妹莞尔一笑,回礼道:“云锦妹妹。”
用封号称呼对方,是极大的尊重。
“梓骁、梓宸,还不见过你们长姐。”何闻祈朝着后面的两位王子温和道。
陆琬向二位王子回过礼后,何闻祈亲切的握住陆琬的手,笑道:“好孩子,总算是回来了。”
陆琬微微一笑,眼神纯澈:“劳娘娘挂牵了,娘娘请。”
如今的她不是技不如人病故而亡的沈若瑶,绝不会逆来顺受,她什么都不怕。
身处金碧辉煌的帝宫之中,纵然是锦衣玉食,陆琬内心却并未因此感到任何留恋之情。在这座宫殿之中,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陌生与疏离。这些“家人”,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情有试探,有打量,有温婉,便觉得这帝宫,绝不会像寻常人家那般欢声笑语,亲密无间了。
许是从未打过照面,他们见到陆琬时,自然也就难以产生亲近之感。陆琬感触到这些,心底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日后若有空闲,不妨来我宫中坐坐。”何闻祈向他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是你的母亲。”
陆琬以礼相待,心中却没有过多期待:“娘娘一片心意,幼仪便却之不恭了,改日定会去凤仪宫请娘娘安。”
何闻祈仿佛放心的松了口气:“太后听闻你回宫的消息,也难免牵肠挂肚,改日你也去见一见。”
“是。今日实在有些困乏,幼仪先行告退了。”
随即何闻祈便朝着宴厅走去。
见何闻祈一行人进来,宴厅里除了主座上的陆明炀和第一个客座上的伶舟璟和,其余人都站起身来。
“陛下。”
何闻祈朝主座上的人行了礼,主座上的人便开口了,沉稳的声音一时间听不出喜怒:“你们都入座吧。云华有些乏了,朕叫她先回去了,诸位不要有所顾忌,如常进行。”
不多时,伶舟璟和起身行礼道:“陛下,臣喝多了,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彼时,行在回华清宫的路上,陆琬向香玉、香巧、香芸等丫鬟闲聊,打听起了上京近几年的事。
“我曾经听人说起过上京第一美人,听说前些日子病故了,是真的吗?”
几个丫鬟先是有些发懵,再看陆琬一脸认真的样子,想来到底是个少女,喜欢听一些新鲜趣事。
香巧道:“殿下说的是沈氏?她的夫君穆辞安穆大人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奴婢听陛下曾跟娘娘提起过,他是上京城里不可多得的才子,是如今的户部侍郎呢。他那夫人品貌双全,可不仅仅是个美人,还是上京第一才女呢。只是……”说到此处,香巧便停了下来,变得吞吞吐吐。
听到那人的名字,陆琬的心紧紧一缩,面上却笑了起来:“她年纪轻轻便病故了,真是天妒红颜,十分可惜是吗?”
香芸接话道:“是啊,这穆大人也是个苦命人,如此才华横溢,对沈氏也是情深意重,如今沈氏香消玉殒,却也成了穆大人的心魔了。”
“如今穆大人怕是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吧。”香玉轻声叹息道。
“心魔?”
香巧觉得陆琬表情有些奇怪,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和沉重,香巧和香芸面面相觑,有些犹豫的开口:“殿下?”
陆琬笑了笑:“无妨,你接着讲。”
香芸顿了顿,似乎才记起正事,说道:“偏偏穆大人情深意重,得知夫人离世,伤心欲绝,在家连着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差点跟着夫人去了。陛下责备他堂堂丈夫气短无状,责令他告假不上朝的事,但念其重情重义,特予重赏。”
说了长长一段话,却没听到陆琬说话,香巧抬眼一看,见陆琬嘴角的微笑的弧度有些僵硬。不过片刻,陆琬眸光一转:“这穆大人确是个长情之人呢。”
陆琬轻咳一声,道:“今日你们陪我也乏了,大家各自回去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