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一定尽忠职守,不负皇恩。”
刘康话锋一转,又说道:“朕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让你照顾七弟怕是有些委屈你了。”
陆潜虚察觉到刘康话语中的不善,赶紧表忠心道:“秦王殿下是臣的救命恩人,又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万死不能报之于万一,臣在此立誓:此生将用生命辅佐秦王,绝无二心,若违此誓,愿人神共弃,死无全尸。请陛下放心。”
刘康似是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都能像陆卿一般,朕也就放心了。”
陆潜虚知道刘康这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是对齐郡王刘昂的不满,这些年来,刘昂招兵买马,私自收留那些被刘康追杀的人,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刘康在齐地布置了许多兵力,只要一声令下便可以攻陷齐地,活捉刘昂。
只是,天不假年,刘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深恐若是此时用兵,他的身体会成为前线的负累,一旦中途他驾崩,那些前线的将士说不定会直接投到刘昂的阵营,反过来攻打刘虚。
今年以来,他频繁生病,民间早就有传言说他活不过今年了,那些往日里安安分分的朝臣们也是开始观望,刘康下达的许多命令都被人阳奉阴违,那些人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等着他驾崩,所以故意怠慢政事。刘康有意惩戒那些人,却是有心无力,也只能借助陆潜虚的力量,所以他内心更为担忧的其实是他驾崩之后,刘虚驾驭不了陆潜虚,会被反噬,这才故意敲打。
“陛下是在担忧齐郡王吗?”
“这个十一弟城府极深,朕当初要赐死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惧色,似是早有所料,甚至七弟为他受过,面色上竟无半点感激之情,足见是个不讲手足之义的人。他若不死,朕担心七弟的位置不能安稳啊。”
陆潜虚想到刘虚,有些迟疑地说道:“秦王殿下对齐郡王似乎颇为关心。”
眼下之意就是刘虚要保刘昂到底,那他们要怎么办?刘虚身体不行,刘氏宗亲又被刘康屠灭一空,刘虚之后,又要谁来接掌这个皇位?
刘康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朕担心的,七弟赤子之心,将来必定会被刘昂所伤,朕欲先除刘昂,却不能在齐地动手,朕已经下旨召刘昂入京,一旦他进京,朕命你即刻除掉他,不留后患!”
刘康将枕头边的圣旨丢给了陆潜虚,陆潜虚打开一看,果真是要除掉刘昂。
“臣遵旨。”
或许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刘康感到心情一阵轻松,但紧接着却剧烈的咳嗽起来,明黄色的绢布擦过嘴角,赫然带着丝丝点点的血迹。刘康看过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道:“你退下吧。”
陆潜虚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齐国章都,刘康病重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时刻关注朝廷举动的刘昂自然知晓,同时他的斥候也已经侦探到了刘康派来的传令官,但是这封入京的圣旨到底是没有落到刘昂手上,因为在司徒让的建议下,刘昂在传令大臣来的中途,便已经派士兵伪装成山匪,截杀了这一行人,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此刻天下人都在等着刘康这个暴君驾崩,哪怕其实刘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昏聩。事实上,刘康在位的时候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只是因为太过残暴,还有一些过于残忍的刑罚让人敬而远之。但那些人却不会管这许多,他们只会觉得刘康的死又让他们多了一个可以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神佑八年十一月上旬,拖延了月余,终究等不来早已未卜先知的主角,刘康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这一日,似有所感的刘虚难得起了个大早,挣扎着去了未央宫。
一到冬日,刘虚的身体就会受到影响,为免刘虚来来去去的感染风寒,刘康早已命人不准将他病情加重的事情告知给刘虚。
未央宫内,刘康的皇后刚刚给他擦拭完手脸,昏迷多日的刘康忽然睁开了眼睛,在短暂地与皇后交流之后,刘康竟淡淡地吐出一句残忍的话,道:“朕怕是不行了,你们跟随朕多年,朕舍不得你们啊!”
熟知刘康为人的皇后,玉手一顿,旋即复又笑着点头,说道:“好,待陛下百年,妾便带着姐妹们一起去陪陛下,可好?”
刘康似是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梓潼一向深明大义,深得朕心。”
殿外一个内侍跑进来,说道:“禀陛下、皇后娘娘,秦王殿下在外求见。”
刘康听到是刘虚,赶紧命令道:“快让他进来!”
言辞之中,甚至带上了些急切。
刘虚一直走到刘康的床榻,方才准备行礼,却被刘康直接免去了礼数。
“七弟身子不好,怎么不在长明宫静养?”
“臣弟担忧皇兄,特来相见。”
在皇后的搀扶下,刘康硬挺着身体,笑道:“朕哪会有事?倒是你,得多多休息才是。”
“数日不见,皇兄越发憔悴了。”
刘康哈哈一笑,说道:“朕好得很,你不必担忧。朕让李相、陆卿辅佐你,可还习惯?”
“李相是两朝元老,学识渊博,臣弟获益良多,皇兄不必担忧。”
“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