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假寐的人微微的鼾声，机舱的两头绿色的指示灯亮着，也没人排队上厕所，晚班机就是这样，晚上11点左右起飞，在凌晨1点半左右降落。颜有道侧着脸贴着小窗，看着小窗上雨水划出的斜线，看来外面还下上雨了，可能还不小，估计一会打车会有些困难。对于很多投行人来说，最熟悉的航班线路就是早晚班，早班机6点-7点半左右，落地可以马上开始工作，如果坐10点后的航班一个是错过午饭时间只能下午办事情，二是可能耽误事。晚上的航班多选择晚班机，一般是办事时候要考虑可能有晚上饭局，要留出时间，还要考虑差旅成本，晚上可以少住一天酒店，能节约一天房费，同时早晚航班一般是一天航班价格最低的时间点，这么细算下来，一年下来能节约不少费用。

颜有道是一家中型券商的二级部门负责人，手里有些项目资源，有几个老客户，在这纷纷扰扰的投行圈里，能有几个长期可以做的固定项目来源，不能说过得有多好，但日子还算过的去，部门里人不多，加上自己一共六个人，两个项目承揽人，家里有些资源，每年能分摊些工作压力。两个半承做，两个熟手外还有个应届毕业生，只能当半个劳动力用，负责编写项目材料。一个销售岗，负责把在项目取得批文后，上市销售环节把项目按照发行人的预期卖出个合理的价格。这样的二级部门在一家中型券商，有七个，所以大家名片上就印着一到七部的总经理，出门谈业务的时候也互相道一声XX总，客户拿到名片也喊他一声颜总，但大家都知道，但凡投行出来的，是个人就是个总，都互相喊习惯了，也不知道是真总假总，还是头肿脚肿，喊的也开心，听的也舒服。

颜有道刚刚跑了趟成都，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也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记忆里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已经开始有些沧桑了，有早些年考上公务员的，现在刚提正处不久，身上的官味开始明显了，甚至跟去年见面时也不是一个样子。也有在国企干的，国企也是项目制，人跟项目走，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跑过的地方一点不比颜有道少，所以话题也很多，讲了不少非洲轶事和国内工程上遇到的事情，大家听了个新鲜。其他人各有机遇，一个班20多人，还留在成都的就这么7-8个人，这次能全都在，还都有空出来见个面，已经撞了大运了。

颜有道是喝了些酒上的飞机，常年的飞行混了各航空公司的几张金卡，飞的最多是国航，回BJ首选还是国航，所以把国航生生飞成了白金卡，白金卡可以选经济舱所有的座位，颜有道喜欢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一个是有个好视野，路过漂亮的地方能看看景色，另一个是第一排一般会坐个安全员，所以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如果不是特别满的航班，大部分情况是空着的，没那么拥挤。下飞机的时候如果是摆渡车，白金卡可以跟着公务舱的老板们上第一辆小车先走，不用跟大家坐只能站着的大摆渡车。总之，飞了一白多万公里的颜有道，可能对家附近的超市不熟悉，可能对家对面的马路有哪些店铺也不熟悉，但对一些国内主要的机场，那真的太熟悉了，最熟悉的肯定是首都机场，那是他第二个家。

雨还在下，透过小窗，外面黑漆漆的，远处有那么点零星的灯火。颜有道开始有些困意，半睡半醒的，开始回想起上学时候的事情。好多小说的开头，都喜欢写校园，感觉这个开头都烂大街了。可又不能不写校园，因为校园这地方，大家来的时候都是出厂设置，除了家庭带给你的支持外，其他后天的东西都还没有出现，人也相对简单和单纯些，大多数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年是颜有道大三了，学分大家修的还行，到大三大四时候，过了刚入学时候还带着点高中打鸡血的状态，只要是没打算考研的，一个个都是有些混日子的样子。颜有道学校还不错，国内985院校，成绩呢比较一般，勉强没挂过科而已，跟学霸们没法比。这里说个有意思的事情，刚大一的新生，最喜欢打听高考成绩，你多少分啊？他多少分啊？也要问问地方，尤其遇到BJ来的和XJ内蒙这些高考人口少的地方，就一定要说一句，我要是在你们那考，我不得清华北大了。这股劲能持续个半年左右，后面也就慢慢淡忘了。女生开始学习打扮了，男生简单，打游戏摇床，打饭喊哥，要是喊爸爸能吃的再好点。